她换上了长睡裤，凌辰卷起她的裤管，刚碰上她的脚踝，她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向他伸出手，“给我，我自己来吧。”

凌辰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奇怪，仔细想想可能是怕他弄疼她，觉得也是，毕竟只有自己才最懂自己身体的感受。

项倩咬着牙看准位置，对着伤口就是一阵乱喷，药水触及伤口的瞬间，凌辰清晰地看到她不可控制地抖了抖，只觉得心脏都揪得疼。

凌辰复又蹲下，发梢的水珠随着动作滴落下来，他想替她摸匀药膏，项倩疼得顾不上再去躲他，任由他给自己揉着。

药水随着掌心的温度慢慢地渗入肌肤，一丝丝凉意带走了些许痛感，凌辰却在她的脚踝内侧看见了若隐若现的东西。

他分明不记得她这个位置有胎记或是什么疤痕。

纹身吗？她这么怕疼怎么可能。

纹身贴？那刚才洗澡也该洗掉了吧。

只是在内侧，他怕弄疼她，不好转过她的脚踝仔细看。更何况，项倩刚才好像并不想让他知道。

项倩见他出神的样子，以为他是看到了，垂头丧气地说，“本来没想这么早让你发现的。”

凌辰抬起头有些意外。

她轻轻地转过脚踝，凌辰才看清楚，那是一朵云。藏青的颜色，似乎不是贴上去的。

“纹的？”

“嗯。”

“疼吗？”

“嗯。”项倩回答得直接，就算她否认凌辰也不会相信。

她还记得下定决心的那天，坐在狭小的纹身店里，风扇在她的头顶上吱呀吱呀地响着，她的汗不断从额头上滴下，背后的衣服湿了一次又一次。

老板没见过她这么怕疼的小姑娘，“怕疼还来啊？”

“嗯。”

“就是一朵小云，很快就能好，再忍忍。”

“我没事。”在别人面前她不想流露出软弱的一面，只能嘴上硬撑着。

大概是老板看她忍得辛苦，于是放慢了速度，让她能有些喘息的机会。

刚刚完成的纹身边缘处有些发红，和项倩白皙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反差，看得人触目惊心。

项倩只知道，纹身机接触皮肤的那一瞬间，凌辰就被刻在她的身体里，再也无法抹去了。

“为什么去纹身？”

“想去就去了。”

凌辰不是想指责她，她是个成年人，有想法有个性，做什么事都很理智不会冲动，想必去纹身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何况她的工作对这些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只是为什么呢？

这么做值得吗？

她对疼痛那么敏感的一个人，凌辰甚至不敢想象这么一个小小的纹身能让她有多疼。

凌辰没有再问，低着头收拾地上的药瓶，想把它们放回到原来的地方，站起身刚迈出一步，项倩便弯着腰拉住了他的手。

“你真的想知道？”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没想到会是今天这种场面，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惊喜？这个纹身还和他有关？

他没有转身，听见项倩的声音闷闷地从背后传来，“你没看出来我纹的是什么吗？”

“是多云。”她自问自答。

“你记不记得，我最喜欢天和云了。”

“嗯。”凌辰转过身，因为站着的缘故，项倩只能抬着脖子仰视他，大概是因为天气热的缘故，原先还在滴水的头发已有些半干。

“凌晨，是天快亮的时候，月亮下去了，太阳还没上来，天上有的，就只有云，我最喜欢的云。”

凌辰，凌晨。所以她，把他的名字刻在了自己的身上。

“听说纹身即便是洗了，也会留下淡淡的痕迹，所以这朵云就会一辈子跟着我了。”

“凌辰，我不能再摆脱你了。”

你的身体，你的温度，你的温柔，还有……你的爱，这些我统统都不能再忘记了。

凌辰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还保持着原先有些沉闷的表情。他不知道项倩需要多大的勇气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个女孩子，大概是爱他爱惨了。

可他何尝不是。

项倩见他没说话，有些着急地去拉他的手，就听到那人问了一句，“脚踝还疼吗？”

她不知道，他问的是伤口还是纹身。

“不疼。”

都不疼了。

他二话不说将她从座椅上抱起，直直地走向卧室，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项倩曲起扭了脚的那条腿，安静地坐在床上，看他找了条浴巾把自己的头发擦干，又去把客厅里的灯关了，只留下房间里的两台床头灯。

只是相视一眼，便觉得无数的花火在空气中碰撞，强烈的让人快要窒息。

凌辰随手把浴巾一扔，就覆了上去。他小心地避开她受伤的那条腿，吻上她的唇，不同往日的热烈，这一次是极尽温柔的缠绵，比甘醇的酒还要让人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