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采访并没有因为这一个小插曲而打乱, 仍旧是有条不紊地继续着。

只不过忽然提出的这个问题，让苏半夏原本明亮的眼眸黯淡了不少。

她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点头继续回答后面的提问。

可萧陌夜注意到，她抿紧的嘴唇微微颤抖，放在桌子下的手也攥紧了拳头。

萧陌夜拉着椅子往她身旁坐了坐。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用极低的声音安慰道：“没事了。”

宣发会结束，苏半夏和萧陌夜坐着节目组的车回公寓。

一路上，两人都很安静，苏半夏靠在他的身上，双手抱着他的胳膊闭眼小憩。

萧陌夜侧头，看见她的眼睛在眼皮下滚动，睫毛轻颤，呼吸浅浅，眉头拧成了个川字型。

他抬手用拇指指腹熨开了她皱着的眉头。

苏半夏嘟着嘴轻嘤了一声，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

萧陌夜双手圈住她，低声问：“觉得难过就哭出来吧。”

苏半夏抽了抽鼻子，泪水顺着眼角渗出。

刚才媒体咄咄逼人的提问，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明明她们才是受害者，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地提起这件事。

漫天的报道，有指向性的，没有指向性的，在姜籽正式发言前，所有的报道都是伤害。

萧陌夜叹气。

他很希望自己能做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萧陌夜的拇指擦掉她的泪珠，轻声问：“有需要帮忙的，随时告诉我。”

“有。现在就有！”苏半夏忽然挣开他的怀抱，她坐直身体，眼含泪光，认真地看着他。

“好。你说。”

“唔……”苏半夏一脸的为难，想了一会，她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水，扬起脸，“哥……我想听你唱歌。”

“你说什么？？”萧陌夜的表情从怜惜变成讶异，然后到迷惑。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遍。

苏半夏点点头，“唱一首嘛。”

“你是不是有毒？”萧陌夜坐正身子，双手环胸，眼睛瞟向车窗外。

苏半夏拉着他的衣角撒娇：“你怎么这样阿……刚才还说什么都可以帮我的。”

萧陌夜甩开她的手，撇嘴，认真严肃地说：“可你这不是帮忙。”

“怎么不是了！”苏半夏叉腰，“我都这么难过了，你就不能唱首歌让我开心一下。”

“这……”萧陌夜仍旧是一脸的为难。

他瞟了一眼前座的司机，长叹了一口气。

节目组的司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则调大了车内的电台。

电台被他调频到了城市的音乐广播。

因为车内开着空调，紧闭的车门窗使得整辆车形成了一个移动KTV。

音乐从车载音响里缓缓流出。

电台正播放着刘若英的《原来你也在这里》。

舒缓的音乐配合着窗外沉沉夜色，气氛温柔。

萧陌夜侧过头看见她满脸的期待，他轻笑一声，无奈地说：“只有这一次。”

“好！”苏半夏拍手。

她坐直身子，胡乱地擦掉眼上的泪痕，像个小学生一般认真地看着他。

萧陌夜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跟着音乐轻声唱和：“请允许我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过去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才隐居在这沙漠里……”

这首歌的音调婉转舒缓，并不好唱。

更何况萧陌夜还是个半吊子唱功的小渣渣。

他一开口就跑调了。

可他闭着眼睛，身体跟着音乐晃动。

音乐从他的左耳进右耳出，在他听来，自己的调子和听到的也没有什么差别嘛。

他努力跟唱的模样，苏半夏全看在了眼里。

她没有嘲笑他，而是轻轻靠在他身边，也跟着他一起唱道：“该隐瞒的事总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苏半夏一开口，萧陌夜的声音立刻小了下去。

苏半夏并不是科班出身，她唱歌时没有那么多技巧性的东西，绝佳的音感让她一开口就找准了调子。

干净的嗓音听起来多了几分真挚和温柔，让人不自觉地沉迷其中。

萧陌夜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只剩轻声的哼唱。

而苏半夏跟着车载音响唱了几遍。

她闭着眼睛，靠在萧陌夜的怀里。

过了一会，或许是太累了，苏半夏唱着唱着就睡着了。

萧陌夜一手揽着她，一手轻轻拍了拍司机的后背，小声提醒道：“她睡了，麻烦您把声音调小一些吧。”

“好。”司机伸手调小了车内音响。

电台的音乐还在播放，温柔美好的歌词全都听进了萧陌夜的心里。

他又想起了和苏半夏的第一次相遇。

国际电影节上的那一摔，她就这么摔进了自己的怀里，摔进了自己的人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