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烟影(44)
我转转眼睛,师娘把兰草端进屋,一边弹着凳子上的灰,一边说:“是不是那个会医术的大夫啊?”
我卷着衣角东张西望,师娘过来对师父说:“你就看看有什么法子可以救人吧!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师父叹口气,把杯子放下,道:“寄柔啊,你可知道那云梦三骑最近为何被派到泽州去了吗?”
泽州是云梦东部的一处小岛,上面有训练水军的大营,虽然去的人都被高升了军衔,但在那里呆的时间也很长,最少一年左右,长的两三年不等。
云梦三骑从这一路上的各种表现看来,实在可以说是智勇俱备,武功高强,忽然这么一下子,被哥哥从身边调走,远远派去了那么一个偏僻的地方,而且还是长时间不回,确实是有些奇怪。
我心里打鼓,暗想:莫非……
果然就听得师父说:“他们是在乌山附近唯一和那个大夫朝过相的人,除了你自个儿,就只有他们晓得你那段日子的行踪,太子殿下虽然秉性宽厚,可是也不愿意让你有一丝话柄落在别人口中。所以找了一个借口,远远的打发了他们三个人出去,并且一年半载回不来。”
我嘀咕道:“有什么嘛,真是……”
师父啪一声拍了一下桌子,我扁扁嘴,不敢再说话了。
师娘拉我在一边坐下,道:“除了那云梦三骑,就只有我俩和太子知道这件事了,若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呢,给那个大夫治疗眼疾的药也不难,只是寄柔你对那人的心思是怎么样的呢?”
我脸有些红,低下头去,道:“师娘,你就不要问了……”
我听师娘叹口气,然后师父也叹了口气,两人相对苦笑一下。师娘道:“把药给她吧!这孩子心眼儿虽然倔犟,但是大处都有分寸,我们也就不用去操那些闲心了。”
一个小小的白色石钵,黄色沙土上冒出一点点嫩红的小芽,透明得像水晶一样,娇嫩的似乎哈一口气就会化掉。
师父递给我一把石刀,道:“这草名叫灵玉,能够治疗眼疾,只要不是血脉尽断,肌肉枯死的情况,都有复明的功效。只是在培育的时候,要用上培育之人的灵和血。若是沾上了一点杂质,这草就不管用了。”
“灵和血?”
“唔,每日刺手指滴血入土,早中晚各一次,每天要带着它一起同行同寝,不可稍离。每日观看注目使用培育人的心力意志默祷。至于能不能有效就要看培育人所费的心血如何了。”
看我捧着小钵神情紧张,师父倒笑起来:“这个草每过一个月成熟一次,到时候你把它用石刀割下来,放进玉石的斗里碾碎,取其渍水混上四大海的夜明珠各一份,养三日后碎珠成粉,分别按照三一之分给病人外敷内服,若是不十分严重的眼疾,这样就是十全十美了。若是再严重一些,就让他来找我们罢!”
我知道师父已经多年没有出手行医,现在开了这个口,不由喜出望外。
师父道:“不过,琅邪岛的无虚上人托灵鹞传了话,说是在那里发现了一种野稻子,我和你师娘打算去那里走一趟,可能要等到两个多月之后才会回来,你先好生培育这株灵玉,一切事情等到我们回来再说。”
两个多月之后正是夏末,看来时机还是巧得很呢!
我从此每日就带着这株小草在太庙和宫里走来走去,父皇见我手里总是藏着东西,就问我:“寄柔,你的袖子里是什么?为何成日小心翼翼的样子?”
我笑着说:“是师父给我的好玩的东西呢!”
太子哥哥正坐在父皇的身边看奏章,闻言瞧我一眼,道:“成日里玩闹,也不像是一个女孩儿。”他今天穿了淡黄镏金的五龙袍,戴着乌金束发冠,坐在那里神态威仪,英神内敛,已经有了一股掌领国家的运筹帷幄之气。
我扁扁嘴,对父皇说:“父皇,您以前说是为了赐给我最尊贵的荣誉才叫我去习武,现在我也长大了,发现习武一点都不好,动作使力大一些,就要被太子哥哥嘲笑,寄柔心里真难过!”
父皇就对太子哥哥说:“你怎么搞的,说话做事不像是当兄长的样子,储君和姊妹间不和睦,莫非是朕和东城葛先生没有好好管教过你?”
太子哥哥低头恭恭敬敬听着父皇的训斥,我在边上站了一会儿觉得够了,就拉着父皇的袖子道:“算啦,父皇饶过大哥吧!”
父皇本来就是骂他来给我出气,见我求情也就罢了。
我扬着头往殿门外面走,太子哥哥在后面叫我,我板着脸站住,道:“殿下有什么事呢?寄柔是野丫头,不喜欢和尊贵的王子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