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孤光/烈火生莲(10)
“娘,你看就是她偷了钱还出去外面逍遥。”元袅身形瘦削,再华美的衣裳挂在她身上细品逗毫无美感可言,此时她正狐狸眼瞪圆,露出从她娘身上继承来的狠毒。
姚氏自然是看见了,她余光轻扫身旁的元箇,便见元樱已经走到中堂,背部挺得笔直,她极淡地哼了一声,给了站着发抖许久的花枝一个神色。
“今日午时奴婢从大夫人的主屋出来后直接回了怀壁院,但那时大小姐已经不在院子里了。”花枝一边说一边观察老爷和大夫人的眼色。
这时轮到管家上场,他看着高堂上说,容色认真,“我问过今日守门的家丁,他们都说没看见大小姐出去,那么大小姐应该是从后门走的,因为后门无人看守。”
掀盖喝茶,茶香扑鼻而来,姚氏吹开茶末的嘴角几部可查地上扬,她的目光跃居茶杯边缘直直地看向元樱,“樱姑娘,我也知道你自幼丧母可怜得很,因而从不曾缺你衣食,未亏待你,你怎么能做出偷钱这样败坏门楣的事情。”茶盖清脆地拍在茶杯上,溅出几颗微烫的茶水,那双被茶香洗礼后的眸子神情清晰,无一不是恶狠狠的。
元箇看着女儿不卑不亢的身形,中间圆场地说,“夫人,这也许就是一场误会,韵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相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他劝慰的口吻中微微夹杂着头疼的情绪,谁家深宅大院没有腌臜事,里头的弯弯绕绕实在太多,叫他这个只会用兵打仗地人头疼不已。
一句直白的话穿肠而过,姚氏倒是读出许多凭空捏造的话外之音,她一拍木桌,看向老爷,“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樱丫头是你的女儿你就要颠倒黑白罔顾家训吗?”
她的声音径直冲进元箇的耳廓里,令他的耳膜震动的厉害。
元箇解释道,“夫人,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对她们三个向来是一视同仁,没有偏袒任何人。”
姚氏听了他的措辞并不满意,她一脸怫郁地别过头去,死死盯着元樱,“韵儿,今日你是做错了事,要是轻易翻过这一页实在愧对列祖列宗定下的家训,来人,上家法,”她脸色铁正,似乎在做一件人人拍手称好的正义事,“就算传出去落得个恶毒后娘的骂名,我也认了,但是元家对手脚不干净这种事绝对不姑息。”
得到姚氏的示意,管家已经让人拿着一根粗大的鞭一上来,身为一家之主,元箇转而看向姚氏为女儿求情,“事情还没查清楚,怎么能动家法。”
光明正大地处置元樱早已是姚氏的心头所愿,尤其是元樱当众叫板竟然要拿回那些田铺地契后,姚氏轻轻牵动唇角,暴露出几丝痛快。
元樱直视着姚氏,脊梁骨刚正,她开口问道,“敢问嫡母,何为手脚不干净?”
管家已经托着呈放鞭子的托盘站在元樱前侧方,微微低了头。
见元樱没露出畏惧之色,倒叫姚氏少了几分快感和乐趣,她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处置她。
大厅里想起姚氏高亮的声音,“那我就让你心服口服,花枝和管家的话说明你有足够的作案时间,听说前几日你和我家袅儿发生口角,起因便是因为袅儿一件新衣裳,你眼红袅儿的新衣裳又因为没有足够的银两,所以蒙生了偷钱这种龌龊的念头,这便是有了作案动机。樱姑娘,我说的对罢?”
真是一场好戏,元樱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和姚氏一个鼻孔出气的元袅紧盯着元樱,一见她笑了心下便认定她这是被当众拆穿了,她指着元樱,“娘,她露馅了,快点家法处置这个家贼。”
“家贼?”元樱反问了一句。
姚氏坐在高堂上,看向元樱的目光愈加鄙夷,“老话说得好,家贼难防,果然是这个理。”末了,她看向缄默的元箇,故意为之,“是吗,老爷?”
元箇虽然能领兵打仗,上场杀敌,可为人不卑不亢,说的难听些就是个榆木脑袋,不解世情。
被她这样一问,元箇突然生出些紧张,还是那句话,“夫人,此时还需好好调查,也许是哪个下人急需用钱动的手脚,也许是你自己记错了银钱,反正我相信我的女儿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本来就一直忌惮着自己的女儿不是元家血脉,在这汴京又没有娘家可以依仗,姚氏日日牵肠挂肚两个女儿的未来婆家,如今被元箇“我的女儿”四个子一刺激,脸上挂着的悠闲看戏的冷笑瞬间凝固,眼里充满毫不掩饰的恶狠狠与敌意。
被目的性令人悚然的眼睛盯着,犹如被抓捕猎物地兽类竖瞳锁定,叫人从心里生出一股恶寒。
姚氏死死锁定元樱,回答元箇的话,“老爷,虽然元樱不是我所出,但我一直将她视如自己的孩子,如今她做错了事,一味包庇才会酿成大错,我今天的所做也完全是为了她好,希望你能理解我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