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离开，郁之抬首，淡淡道：“安排安安简单复健，四天后送她回国，国内的事你提早安排。”

“是。”

莫南崖没多问，一切都按照郁之的安排来。

他想，他一定有分寸。

郁之很安静，习惯性拿了根烟，可想了想又顿住，扔到了一旁。

起身，他道：“本森来了吗？”

莫南崖这才看向他的后背，心底有些发涩：“嗯，大概要四个小时才能到。”

郁之点头，透着房间的镜面看着自己的后背，一条条狰狞可怖的线条，如同破败苍夷的大地：“她会害怕吗？”

想到苏安凉看到死人时的表情，他沉默了些许，摇头：“不会。”

若是以往，他会点头，可现在，他想，苏安凉再试图迎接他全部的世界。

或许是他太过自信，可是，苏安凉那双坚韧而固执的眼，却在大脑里闪过，让他不得不动容。

他们，真的有太多不同，却也有骨子里的相似。

郁之肩背微挺，视线有些放远，似乎透过这些伤痕，看到了过往，眸低有些荒芜：“我很自私。”

除此，郁之再没说什么。

本森来的比预料里要快，早了二十分钟。

当他到的时候，再次看到他的后背，还是怔愣了下，这么多年，每次看到，他还是忍不住心悸。

郁之很沉默。

他坐在床上，双腿随意的跨开，赤着上身，双手随意的搭在双腿上，弓着后背，让他处理。

毫无表情的侧脸，阴影浅浅。

一直到本森将他的后背处理完，他才干脆起身，拿了欺负就走。

莫南崖紧跟而上，淡淡道：“莫大说，需要你回去一趟，一会我会帮你安排飞机。”

“嗯。”本森点头，犹豫了下，问：“爷后背的那些伤口……”

郁之的后背很脆弱，有些伤口虽然恢复了，可那些明显的痕迹，他还是看到了。

莫南崖抿唇：“你的材质不是只会让伤口复原慢一些吗？有影响？”

本森摇头：“是爷他……”

“那就没事。”莫南崖轻笑了下，“回去吧。”他知道他们的担心，也不好责怪。

“嗯。好。”本森点头，不再多问。

迟了两秒，走出门外，莫南崖就见郁之去了和苏安凉房间相反的方向。

他快步上前，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上，不会影响他的思考，也可以第一时间接受他的命令和安排。

郁之一直走，直到到了别院的楼下，他看着天，听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眯着眼。

这一刻的他，就如同这压抑着阴郁的天色，不知何时会爆发。

风吹过，卷起尘土和碎叶，一直吹向远方。

郁之，似乎又失神了。

莫南崖远远望着，心底有些复杂。

许久，他淡淡道：“五分钟后，Azrael内部会议。”

莫南崖一怔，快速道：“是。”

紧接着，他将命令传达下去，然后快速蔓延。

会议不久，只有四十五分钟，可郁之却下了高大一百多个命令。

一小时后，郁之出现在苏安凉身侧，带她做了复健。

接下来的几天，似乎都相安无事的样子，可这天，一直阴云密布。

只有晚上，才能听到郁之偶尔痛苦压抑的闷哼声。

是夜，苏安凉突然惊醒。

这几天做着复健，身体恢复很好，只是还有一些轻微的无力感，她侧身，手放在了深蹙眉心，似乎有些痛苦的郁之脸上。

“九……”

刚出声，手被紧紧握住，而后，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脖颈被只有力的手紧扣住，他穆然收紧，让她的脸一刻就红了起来。

“九哥？”轻软的嗓音有些艰难吐出。

“轰隆——”

闪电将天地撕裂分割，雷声震耳欲聋。

房间在闪电里，明明灭灭。

大雨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每一下都极尽用力，恨不得将大地都砸碎。

郁之缓缓睁开沐着猩红的双眸，如同黑夜行走的恶魔，空洞的瞳孔看着他，呢喃：“苏安凉？”

“是我，我是苏安凉。”苏安凉轻笑，一双盈盈水目看着他，不害怕，就仿佛没察觉到他瞬间喧嚣而出的无情杀意。

郁之高大的身体猛然一怔，他垂眸，正对着她干净的眼。

他蓦然禁闭双眼，双臂微曲，抬手遮住她的眼，额头轻贴着，哑着嗓子，许久才挤出一句话：“别看我……”

太干净了，让他有些自行惭愧和自卑的感觉。

刚才，他分明，差一点，就要杀了她。

背上传来的疼痛，还有无法控制的神经，教唆着杀掉身边的女人。

太想要了，怎么都不够，杀掉她，才可以完全得到她。

这种想法，过去曾出现过无数次，可这几天里，开始泛滥成灾，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他全身的细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