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中气十足的雄狮也到暮年了。

——

冷千澈发现冷千漠更加沉默寡言了。

以前两人之间的话虽然也不多但是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有些尴尬的无话。

哥哥怎么了？

冷千澈有些担忧。

她先开口道:“哥哥这些日子在军营过得怎么样？出任务累不累？”

冷千漠沉默片刻，道:“不累。”

他像是不想跟她说过多的话似的。

冷千澈感觉更奇怪了。

冷千漠给她的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不一样的是对她的态度，有点像是想要立刻逃离的感觉……但又有些渴望的贪恋？

什么鬼。

冷千澈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

“军营……”一片沉默中，冷千漠开口，“想让你们小队回去。”

冷千澈问:“回去？我们不是已经毕业了吗？任务也不会安排给我们吧？”

冷千漠:“……是首长想让你们小队回去，新兵到了。”

这么无头无尾的一段话，冷千澈却是瞬间便明白了。

冷千澈之前听冷千漠提起过，这一届的新兵跟之前的不太一样，是一些被自愿充军的罪犯——这是Z国的最新政策。

把一些无期徒刑的罪犯放入军营内，将他们训练成一支有素的军队，好为国家做事，用军功来抵消他们身上所犯下的罪行——这个政策才刚刚开始投入实验。

普通的教官肯定管不住这么多罪犯，虽然不是特别穷凶极恶的，但也都是刺儿头，不是什么好管教的。

他们愿意入军营的大部分原因估计还是想逃出去或者是想着搞事。

于是军中竟然没教官接下这个任务。

有能力接下的军官都有任务在身，所以这件事推来推去竟是被首长想到了冷千澈他们的无名小队身上。

无名小队的队长本就是军中最大的刺儿头，不说他们的军营，就是别的军营也都对她的事迹如雷贯耳，现在好多军校内还有好多他们小队执行任务的视频呢。

“有什么好处吗？”冷千澈问。

她可是很忙的，在这个流量横行的时代，作品才是唯一可傍身的，要是给军营训练新兵去，她的损失可就大了。

再说，暑假快结束了，她也得去大学里报道了。

大学不比高中，学分是唯一的要求，要是她天天旷课请假学分不到位，那估计能毕业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怎么想都觉得给军营训练新兵似乎并不是什么划算的事情啊。

冷千漠躲开冷千澈的目光，垂下眸子，道:“首长说，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

“这可真是大方。下本了啊。”冷千澈挑眉“他可不是一向一毛不拔的吗？看来这件事情果然还是很棘手的。”

“……你可以拒绝。”

冷千漠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

“为什么要拒绝？”冷千澈的眼眸笑弯起，眸中带着点点兴味，“这件事情有趣，我还没训练过罪犯呢。再说，Z国军营首长的一个承诺，可是很值钱的呢。”

冷千漠“嗯”了一声。

他说不出自己的心情。

像是开心又像是痛苦。

他整个人都仿佛被撕成了两半，无论是哪一个，都是难过煎熬的。

——

等回到房间里，冷千澈躺在床上闭眸养息的时候，红羽说话了。

“你为什么要骗你爷爷？”红羽很不理解，“明明这证据就是你做的，我觉得你爷爷应该不是那么心胸狭隘的人吧？”

“不。”冷千澈懒洋洋的在脑内跟红羽对话，“你说错了，我可不是骗。那叫善意的谎言，懂？”

“不还是骗……”红羽小声嘀咕，“那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说？”

“怎么说呢，人类是个很复杂的生物，跟你这种单纯一根筋的神仙不一样。”冷千澈笑，“爷爷到底还是爱他的儿子的，他也是最渴望家庭和睦的，所以，如果他知道了是我做的，可能虽然想着不会怪我，但是心里总是难受的。”

“何必让一个老人家心里难受呢。”

红羽沉默，在冷千澈都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说话。

“你变了。”

“什么？”

“你以前从来不在乎这些，你以自己为中心，别人的心情不会考虑，肆意而为。可现在你却变得渐渐有人情味儿了。就像刚刚你答应你哥，你根本不在乎有没有那么一个承诺对不对？”

红羽突然笑了。

“你想帮帮军营。冷千澈，你变了。你更像是个人了。”

冷千澈沉默半晌。

不知多久后她翻了个身，将脸埋在软软的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响起。

“红羽，听没听过一句话？”

“看破不说破啊小同志……你这样容易被灭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