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下班后，文翰开车直接来到母亲家。他下车往胡同里走的时候，正赶上文母从大门出来倒脏水。当看见母亲拎着脏水桶颤颤巍巍地向他走来的那一瞬间，他看出母亲明显变老了。母亲步履蹒跚几乎是一步一挪，以前老妈那种走路如风的精气神早已不复存在了。

他急忙接过脏水桶说道：“妈，您慢点，我来。”文母气喘吁吁地说道：“你爸没有病之前都是他干这些力气活。我可能是长时间不干活的原因吧，现在拎一桶脏水咋这么费劲呢。”

文翰倒完脏水扶着母亲边走边说道：“妈，您都多大岁数了，早就不是干活儿的年龄了。”说话间母子二人走进了屋里。文父正在床上坐着。文翰问道：“爸，您感觉怎么样？”“我好多了，身体也有劲了。真是花钱没不是啊。”文父笑着继续说道：“我对你妈说，像倒脏水这些力气活还是我来干，可她偏要自己去干，怎么说都不听。她这是逞能啊。我现在已经好了，什么活都能干了。”

父母日渐苍老的面容和早已不灵便的步伐，让文翰突然有了一种想法。他试探着问母亲：“妈，你和我爸在这里还住得惯吗？”文母想了想说道：“以前没啥问题。但自从你爸有病以后，我就感觉倒个脏水，拎个煤啥的挺费劲。看来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文翰说道：“我已经咨询过了，咱们这拆迁盖楼恐怕还要等上几年。妈，要不你和我爸上楼吧，咱们还在住一起。”文父说道：“我和你妈就在这住，什么时候这拆迁盖楼，我们就什么时候上楼。咱们对面的邻居都八十多岁了，人家在这住里的不是挺好吗？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况且，我大孙子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们和你们在一起住肯定会影响她学习，不去。我说了就算。”

文父十分坚定地拒绝了儿子的提议。文翰想了想说道：“爸妈，这样，我回去和木梓商量一下，要不咱们再买一套楼房让你们住，你们看怎么样？”文母一听高兴地说道：“那敢情好了，我要是能住上楼房，妈这辈子所有的心愿就都实现了。就是死也能闭上眼睛了。”

文翰笑着说道：“妈，您这说的是哪里话？住上楼房应该没什么问题，但这也不至于是您最后的心愿吧？这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文父忧心忡忡地说道：“我听说这楼价又涨了，每米都快过两千了。没有个十万二十万的能买下来吗？你们俩都靠工资过日子，虽然你挣得不少但也是有数的钱，都不容易。爸都清楚，我看还是算了吧。”

“行，这件事情就先这样。爸，你好好静养，按时打胰岛素，控制好血糖。妈，我先回去了。”

“你不在这吃饭了？我都快做好了。”

“不了，木梓已经做好饭了，她正在家等我。我回去了。”文翰说完便开车回家了。

文翰开门进屋大声说道：“老婆，我回来了。”木梓正往餐桌上端菜。她看了文翰一眼，故意装出不冷不热的样子仍旧一言不发。文翰心里一沉心想：“看来，这招儿没好使。”不过当他看见餐桌上那盘香喷喷的肉炒芹菜粉儿，脸上顿时像开了花一样灿烂无比。心里说：“乌云散尽晴复来，真是不容易啊。”

文翰站起身来想去厨房帮忙，木梓终于主动对他说出了第一句话：“坐下吃吧，菜都端来了。”文翰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那表情就像小时候犯了错，大人突然不予追究的那种忐忑。

木梓忍不住笑出了声，“瞧你那样儿，好像我把你怎么了似的。文翰说道:“感谢老婆大人大量，为夫这厢有礼了。”

木梓说道：“你别高兴太早，暂且给你记上一笔，以待秋后算账。”“怎么？秋后还要算账啊？”文翰露出了委屈的小表情。

木梓把芹菜粉儿推到文翰的面前说道：“看在你这段时间比较辛苦的份儿上，秋后算账就免了吧。”文翰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吃了起来并夸奖道：“今天的菜真香，吃出了15年前的味道。”木梓嗔怪地说道：“怎么好吃的菜也堵不上你的嘴。”两个人终于又和好如初。

晚饭之后，他们便坐在沙发上闲聊了起来。木梓问道：“爸恢复的怎么样？”木梓的询问让刚才还是一脸轻松的文翰忽然变得有些惆怅起来。“爸恢复得还可以。不过这次得病以后，他的身体状况明显不如以前，妈也是如此。像倒脏水拎煤这些力气活以前都是爸来做。我刚才去了爸妈那里，正看见妈一步一挪地出去倒脏水。我一看她们真的是老了。”

木梓显然听出了文翰话里的含义，也看到了他眼中的忧虑。她沉思了一会儿说：“他们那一时半会儿也定不下来什么时候拆迁。实在不行就把爸妈接到楼上来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