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994)
丁泽安这些天正帮着李文岚办修缮贡院的差使。这差使原本是苏烨的,李文岚不过是个帮个人场的副手,可苏烨出了家,李文岚这个副手顿时被顶到了最前面,对这些庶务两眼一抹黑的李文岚顿时抓了瞎,幸好得了郭胜的指点,当天就到丁家,死揪活拽把丁泽安请过来帮忙。
丁泽安听老仆禀报完,噗一声一口茶都喷出来了,李文岚也凑在旁边听回话,幸好闪得快,避过那口茶汤,一个劲儿的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罗家三娘子?哪个罗家?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老狐狸!”丁泽安一边摸出帕子擦着嘴边的茶汤,一边嘀咕了句。
“谁是老狐狸?”李文岚更好奇了。
“一会儿跟你说。”丁泽安先伸手将李文岚推到身后,吩咐老仆道:“你去一趟刑部,刑部要是没有,就去阮府问一句,找到十七爷,把刚才那些话,说给十七爷听,告诉十七爷就行了,你回去,跟二奶奶说,让她告诉罗家三姐儿,就在咱们家安安心心喝几杯茶,说闲话解闷儿,别担心。”
老仆掐着手指头,把这两桩差使记下了,上马先往刑部去。
“到底怎么回事?”李文岚揪着丁泽安问道。
“没什么大事,罗尚书家三娘子,嫁到陈家那个,闹和离呢。”丁泽安随口道。
“嗯?”李文岚一个怔神,随即啊的一声惊叫,都闹和离了,还不是大事?
………………
一大早起来,吴推官从擦牙的时候不小心蹭破了皮,擦了个满嘴血起,就觉得这一天不吉利,果然,大不吉利。
吴推官吃了早饭,出了院门,刚出了长生巷,迎头就有个妖娆俏丽,挽了个锦缎包袱的小娘子,喊着救命,奔着他就扑上来。
吴推官吓的高举着手往两边乱躲,“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别别!”
这里离甜水巷不远,烟花女伎多的是,要是被她们扑个满怀,可是吃不着腥惹一身臊的事。
“不还钱就想跑,做梦呢?爷告诉你,这可是王法之地。”后面两个汉子追上来,一左一右将妖娆女子拦在吴推官面前。
“谁欠你们钱啦?我说过多少回了,那院子不是我赁的,凭什么找我要钱?有本事你们去找他要,不敢找他,只会欺负我这个弱女子,呸!”女子丝毫不让,双手叉在腰上,一口呸了回去。
“你那姘头吃了官司,老子不找你找谁啊?把钱拿来,要不然抓你见官!”
吴推官见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打嘴仗,悄悄往旁边闪了闪,准备溜过去。
这京城藏龙卧虎,他一向明哲保身,绝不多管闲事。
“这位老爷,您评评理儿,那房子不是我赁的,凭什么让我出赁钱?这是哪门子道理?”吴推官刚抬起一只脚,那妖娆女子一个转身,一把揪住了他的胳膊。
“你松手,快松手!”吴推官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这女子一看就不是良家,这一把胳膊揪的,他半边身子都僵了,这算什么事儿!
“小娘儿们,老子警告你,你那姘头现在牢里,犯的可是大案,你要是不给钱,老子就把你送到衙门,老子可告诉你,你那点子见不得人的事,老子可都知道,真要进到牢里,可就不是钱的事儿了,你可想好了!”
汉子点着妖娆女子的脸警告道。
“松手。”吴推官听这话不对,急着要甩开女子的手,赶紧跑,这事儿越来越不对了。
“前一阵子常往你屋里钻的那个什么乌头货,就是朝廷正画影儿查行踪的那个黑茂吧?”另一个汉子往前一步,干笑道。
吴推官脑子嗡的一声,早上擦破牙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吉利,果然,这人犯就这么硬生生非砸到他头上不可了!
城门司陈州门管事吴有光被匪人收买这案子,点了他家府尹和陈江陈侍郎共同审理,陈侍郎忙着婆台山那桩大案,这桩案中小案,就以他家府尹为主。
现在正在查吴有光到底是怎么搭上黑茂的,眼前,就有人把黑茂的行踪,连同一个小姘头,一起砸到了他头上。
吴推官咽下满腔苦水,躲不过去了,只能挺直后背,猛咳了一声,“你叫什么?家住哪里?我姓吴,京府衙门的推官,你们,带上她,跟我去一趟衙门。”
“唉哟!”一个汉子转身要跑,却被另一个汉子一把揪了回来,“咱们怕个逑!正好儿呢,这小娘儿们身上有的是银子,见了官,把咱们的银子拿回来是正事,快走!”
三个人看起来都很愉快的跟在被一肚子苦水压的腰都要弯下去的吴推官身后,往京府衙门过去。
吴推官住的长生巷往京府衙门,不管是走保康门街,还是走御街,都要经过京城最繁华热闹的大相国寺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