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在湖中的大少爷(89)

作者:小狐濡尾

深衣痴痴然望着,方才还忍得住的泪水,现在却断了线的珍珠般滚了下来,湮进官道上的尘土里。

那人两竿青竹杖拄地,艰难地从马上滑了下来,一瘸一拐地费力走到她身前,低头,轻声唤道:

“深衣——”

青袍染泥,面有风尘淹留之色。

或是月余的思念,或是令她夜夜难寐的愧疚,或是此刻丢了船图的恐慌,深衣再也忍不得片刻,扑入眼前人的怀里痛哭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一章,明晚接着更。奇怪,上一章没人猜那个铁树是干嘛的啊~~~

☆、究竟有多疼?

深衣紧紧箍住陌少劲瘦的腰,没有意识到扰乱了他的平衡,令他站得不稳,摇晃了一下方用双杖支住。她埋首在他胸前,带着些固执的依赖,把眼泪尽数蹭在了他青色衣襟上。

“莫陌……”

深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咽着道:“你怎么找到我的……你怎么会来这里……船图被扶桑人抢走了……”

陌少以肩夹杖,腾出一双手来轻轻抱住了她,为她理顺打斗中被弄乱的细软发丝,安慰道:“别哭。他们抢走的船图,并不完整。”

深衣泣道:“我画完了呀……”

陌少叹了一声,声音清晰地说道:“你难道忘了,你船图上所有的数字,都经我验算。然而八面风帆和九转舵叶的那一张图,数据尤繁,你许多都算错了。我当时尚未改完,所以还没把新的给你。你这般粗枝大叶,就算船图送过去造了出来,帆不能举,桨不能转,这么大的一艘船,也不过是堆破木头烂铁皮罢了。”

深衣见他说到后面,虽然仍是抱着她,声色却转了严厉。

过去她本不爱他斥责自己,但这一番被骂,只觉得被骂得通体畅快、周身轻松,恨不得他再骂多一些、狠一些。

陌少见她止了泪意,便放开了她,自怀中摸出两张图纸来,冷眉冷眼道:“你一声招呼也不打便自己跑了,我只能大老远跑来找你。——可知道自己错了?”

深衣乖顺点头:“错了。”害怕他觉得自己不诚恳似的,仰头道:“我不该胡思乱想,不该粗心大意,不该一个人到处瞎跑,不该没有警惕之心……”

眼看她还要无休止地说下去,陌少只得打断:“好了好了,还有最重要的没说,等会再教训你。”

深衣见他似乎已经不似方才那般严厉,那两张图纸上蝇头小字密密麻麻,绘图精细,恰是传动械图,笑逐颜开地伸手去拿。

不料陌少手腕一翻,那图纸便收入了他的袖子中。“你且思过几日,我先替你拿着。”

深衣无辜道:“啊?还要思过?”

陌少却不同她纠缠了,踽踽行到白马旁边,从鞍袋中摸出了一只活生生的鸽子。

“……你……你饿了?”

陌少狠狠瞪了她一眼,拿出纸笔给她。“那船图虽不能用,落到扶桑人手中,终究不好。你代我写信给刘戏蟾,让她传令给市舶司和沿海港口,即日起对所有出海航船和夷人严加盘查,凡有身份可疑者,一律监-禁。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漏网一人!”

深衣没料到陌少平日里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行事竟是这般果决苛狠,但想想他二十日狙杀一十三名扶桑细作的手段,顿时噤了声气,半句话也不敢反驳,老老实实照着他说的写了。末了,陌少自袖中拿出一方小印盖上,深衣瞄了一眼,却是一个“刘”字。心道这陌少和刘戏蟾的交情还真不浅,连她的印章都有一份。

陌少将信纸细细卷了,又撒了些不知是不是毒粉之类的东西,缚在鸽腿上将鸽子放了出去。

深衣担心道:“不会被捉到吧?”

陌少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却拿了她之前取出来的伤药,费力地走到了一旁倚树而坐、闭目调息的张子山身旁。

他微一拱手,凉薄着声音道:“深衣是在下的未婚妻子,这几日,有劳兄台帮忙照顾了。”

深衣没料到陌少开门见山地向张子山言明了他二人的关系。咀嚼着“妻子”这两个字,想着自己竟是真的要嫁给他了,不禁心中涌起微妙的惶恐,却又有说不出的甜蜜,脸颊顿时烧红了。

张子山睁了眼,亦拱手还礼道:“愧不敢当,是在下唐突了。在□上有伤,不能起身。失礼之处,还望大少爷见谅。”

陌少淡淡道:“兄台不必多礼,叫我莫归尘就行。”

张子山忽道:“听说靖国府大少爷莫归尘不良于行,恶疾缠身,已经于上月初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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