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朱谣(18)
“也对。”申屠锐点头赞同。“斓凰这个人,我竟然不知道怎么评价她好。”他皱眉,好像真的很为难,“说她聪明吧,偏偏和重汶办下这样蠢的事,说她傻吧,她又能妥妥地稳住京城权贵,甚至朝堂重臣,为新朝效力。看见她得意的样子了吧,因为大晏的命脉有一半掌握在她的手中。”
“我能做些什么呢?”斓丹疲倦地问,她对这些阴谋算计十分厌烦,甚至痛恨,她只想知道申屠锐让她去做些什么。
“先得有个名字吧。”他眨眨眼,没什么思绪一般,“你想叫什么?”
斓丹沉默了一会儿,“浮朱。”
“伏诛?”
斓丹点了点头,“我有罪,已经伏诛了。”她萧斓丹恶行昭昭,死在断头台的时候,心里是无怨无恨的。
“可还有那么多人,她们明明有罪,非但没有死,还不肯认,活得那么理直气壮。她们也该伏诛,该和我一起去见父皇,认罪忏悔。不然那些冤死的人……黄泉下,怎么安心轮回往生呢?”
申屠锐听了,紧紧皱起眉头,想说什么,终于还是忍住没有说。
第10章 第10章 落花有意
丫鬟故意在窗外放重了脚步,又走得快,听起来有些匆忙,通报的时候却还保持一贯优雅从容:“橙阳公主进来了。”
申屠锐眉头紧紧一攥,不胜其烦,起身没去迎接,反而拿起药坐到斓丹的床铺边。斓丹的卧室不大,又烧着地龙,所以撤去床榻,只在地板上铺了厚厚几床褥子睡在上面。申屠锐盘膝坐在被褥旁边,轻松半抱起斓丹托在臂弯里,喂她喝药。
斓橙径直昂首冲到内室来,看见这场面,神色不豫地一愣,站在暖炉边没再靠近。
“哎!把披风脱了再过来,小心寒气凉了她,才好一些。”申屠锐不怕肉麻地用拿着药碗的手臂搪了搪虚无的寒冷,爱护怜惜的姿态做得认真又浮夸。斓丹用眼角瞥了他一眼,摸不透他为什么要当着斓橙的面故意这样,生怕斓橙不恨她?
斓橙嘴角一挑,哼了一声,蛮横地坐下来,精美的白狐轻裘披风铺散开来,倒也有几分英气飒爽。“好,我就坐这儿,省得凉着了你的心肝宝贝!”她阴阳怪气地说,眼睛一翻。
申屠锐也不理她,给斓丹灌完药,扔下药碗才淡淡地开了口:“大冷的天,你跑我这儿来干吗?”
斓橙抱着臂,嫌弃地打量四周,“看看你这鬼地方,伺候的人也少。皇帝哥哥,太后娘娘都说了多少遍,让你搬到像样点儿的府邸去,你就不听!怎么着,这里埋着金山银山,还是葬着心爱佳人,你这么舍不得走?”说到心爱佳人,还狠剜斓丹一眼。
斓丹把她的话在心里转了转,申屠锐果然是个能把假话说得比真话还诚恳的骗子!不是说申屠铖猜忌他,故意让他住在陋宅里羞辱他吗?原来是他自己挑的!
申屠锐没什么聊天的兴致,抱着斓丹不放下,轻轻抚她披散的长发,眼神也落在她的脸上。
斓丹心里直发腻,从她生病到现在还没洗过头呢,摸上去什么感觉啊?
“住惯了,何必搬来搬去,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他明显想赶紧打发斓橙走,斓橙也知道,略略有些尴尬。
“也……也是。”斓橙勉强笑了笑,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等你成了婚,那时候再搬也省事。”
“成婚?”申屠锐这才抬眼看了看她,略有讽意地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要成婚了?”
“皇帝哥哥说的,”斓橙觑着他的脸色,“他都有好几宫妃嫔了,你还是孤家寡人。”
申屠锐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这事应该太后做主吧,她怎么说?”
斓橙像被戳破的孔明灯,一下子瘪坠下去,有些忿忿地撅起嘴,“太后说你现在没心思成亲,被狐狸精迷得魂都没了。谁嫁了你也是倒霉!”
申屠锐这才真正开怀地笑起来,“不愧是我娘,母子连心。”
斓橙脸色一变,恨恨起身,扔下一句:“我不怕倒霉!”抽泣着跑了出去。
房间里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斓丹才漠然问:“粘不粘?”
申屠锐这才拿开手,肯定说:“有点儿。”
斓丹借了些他的力坐直身子,“出去,叫人给我沐浴。”
申屠锐嘴角突然坏坏一挑,眉眼也因为带了些邪气显得更加妖艳,“还叫什么人啊,燕王殿下亲自给你洗。”
斓丹听了有火,左手无心一抡,竟然打到他的肩头,她惊讶地咦了一声,看自己的左手,来回抓握了几下,觉得比之前灵活有力。
申屠锐佯装疼痛地动了动肩头,“疼着呢,看来好多了。应该是一发热,把经脉烧活络了。”他撑着地板,笑着看她,有些无赖地说,“笑一个,看脸好点儿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