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89)
正是下午四点,坐在办公室里的我也一样饥肠辘辘,不过我不怕,打开冰箱,里面有冻罗汉豆放着,挖几颗出来吃了就没事。正要起身跳向冰箱,一个电话过来。我看手机屏上显示的号码,不熟悉。会是谁呢?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声音,让我顿时呆在原地,好不容易才摸索着坐到椅子上免于摔倒,才紧张地问道:“别与我打哑谜,你是姚文起?”
那一头呵呵地笑,非常畅快的样子,“丁丁,你记性恁好,怎么还记得我的声音。是我,没错。”
我听了都想尖叫,但是外面坐着那么多员工,只知道拿起杯子猛敲桌子,“你这小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叫人整整三年都牵挂着你,在哪里?我可不可以去看你?你要坐几年?”
姚文起笑道:“你不是做了三年的厂长了吗?怎么还那么容易激动。看来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啊。我这儿挺好,除了不能过去看你们,出门走走都可以,你记个地址吧,叫李想一起过来看我。”
我照着姚文起说的记录下地址,这才问道:“既然出来走走都可以,为什么才通知我?没天良的,天打雷劈的。说,要我带什么给你。”
姚文起笑道:“是金字总会闪光,如今这儿也搞创收,离不开我这种人才,所以我待遇好着呢,我本来想早点给你电话,不过我总不能穿着囚服见你们,那不折了我的威风了嘛。你还行,反正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李想不行,所以我得获得最大权限后才可以见你们。”
要是换以前的话,我会相信姚文起的话,因为这人一向臭屁,做出这种决定来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我现在再不是一根筋到底的人,每天在家与倪葆斗智斗勇,到公司又要摆平那么多工资不可能拿得与外贸公司一样高的员工,两头都是好手,我脑筋又不差,再说有倪葆这个人精耳濡目染着,早一心多窍。我怀疑姚文起有说不出的隐衷,不过此人好面子,他既然这么自嘲,我就这么听着吧,便笑道:“那么说,你现在已经可以好吃好穿了?不过你这人一向讲究,有没有想过得陇望蜀,要我带些什么来?”
姚文起笑了,道:“准奏。丁丁,齐葛最后怎么样?还活着吗?”
说实话,从接到电话那时起,我就几乎是有点赌气地等着姚文起问起齐葛,见他终于问起,心里不知怎么似乎如释重负般。姚文起总算记得问起齐葛,而且看问起的时间,应该还算是很重视齐葛的,我为齐葛感到安慰。“去年广交会,齐葛母亲终于同意我把齐葛的骨灰安葬到阿梅的身边。不过齐葛的儿子长得很快,都上幼儿园了。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小齐葛,只是性子似乎像你,太有算计,都不是很像这个年纪的孩子了。”
电话那头好一阵沉默,我也说不出话来,事隔三年,想起那一刻,我还是心痛。
过好久,姚文起才道:“没想到齐葛快手,还留下种子,我可不知什么时候才可以有后,别到时我儿子看见齐葛的儿子还得叫叔叔。今天电话里说不方便,赶明儿见面你告诉我详情,我看齐葛的事情并不像我进去前知道的那么表面化。对了,丁丁,你有孩子了吗?如果有,也带来让我见见。”
我看姚文起想了解齐葛的事,心里为齐葛高兴,总算是朋友一场。听姚文起问起我,虽然知道他是转移话题,不想宝贵时间在一个问题上打转,但也确实,电话里说齐葛的事不方便,尤其是他手里的电话还比较特殊,属于特殊地方的话机,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手脚,还是见面谈比较好。只得道:“你干的好事,害我天天忙,都不敢要孩子,你别叫倪葆看见你,他一准见你就取你性命。倒是李想手快,娶了妻子,妻子目前还怀孕着。我以前一直还以为他对苗青有意思呢。要不要我通知苗青?她好像一直很牵记着你。”
姚文起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道:“李想怎么可能对苗青有意思,他不是那种夺兄弟老婆的人,只是以前看我花钱大手大脚,所以总是打着苗青的旗帜来约束我,我也以前生过气,不过等我试探苗青后就知道这只是李想的小手段,也就顺水推舟了当不知道受他管了。不过有些事还是不能与他说,他太耿直,你虽然也实在,但起码还有点奸商的基础因子,有些事与李想说了的话,他会代我受良心谴责,所以我还是瞒着他一些事。不过也有一些是不是我存心想瞒他,只是有时候通过他嘴里说出去的话苗青相信。他现在好吗?”
我听了几乎要跳起来,什么?姚文起虚虚实实,究竟哪一句话是真?虽然我心里对李想最后一丝阴影被姚文起抹去,但是心里又生起新的怀疑,对我,姚文起会不会也留了什么后手?想起曾经借出的身份证,我心里不由阵阵发寒。不过此刻我也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不动声色地笑道:“我会把李想叫来让你当面问,问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