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47)
齐葛点头道:“最可惜的是,我最后财力有限,不能给她最好的治疗。”
“你不会问我借?”
齐葛摇头:“那是个无底洞,我勉力支撑到现在已经不错了。谢谢你,丁丁,有你这句话我还是很高兴。”
我这才明白,齐葛原先这么变着法子赚钱,甚至在常万春那儿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为了替阿梅治病。也怪不得姚文起破坏他好事时候他会这么生气,那天姚文起说他大学时候做贼只是导火线,其实齐葛早在心中积郁怒火了,所以他们才会打起来,而且齐葛会打得那么狠。因为姚文起这么做等于是剥夺他爱人多生存几天的空间。
说话间,楼上有了动静,我和齐葛都闭嘴不说,吃着包子,喝着牛奶,看倪葆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下来。
我与李想的晚餐定在一家宾馆,因为宾馆饭菜虽然没特色,但胜在桌与桌之间空间较大,说话不会鸡犬相闻。我早到一步,因为心里急于知道姚文起是否无恙,再无法躺在沙发上研究时尚书籍。去装修了一大半的新房子转了一圈后直接到了宾馆,还是第一个进餐厅的。脑子里总是浮现出早上倪葆乱蓬蓬的头发,当时我和齐葛都忍不住笑,现在还是忍不住。不由骂自己没良心,老友有难时候还这么开心。
记得回程路上,我和齐葛现走一步,听我念叨自己有什么好时,齐葛一针见血指出,我的脑袋,我现有的财产,以及我的潜力,未必就输于别人已经退居二线的官员父亲所能带给倪葆的好处,况且倪葆是做实业的,现在又是市场经济,不需太过倚仗不是很针对性的官场庇护。我听着虽然觉得很赤裸裸,但也知道这是现实,倪葆又不是十七八毛头小伙,他即使再冲动,也会对这些现实问题有所考虑的吧。不过谁知道倪葆心中是不是真有此想法,或许只是齐葛胡乱猜测。齐葛给我下结论,说我患得患失。
我今天的着装纯是照着时尚书结合我的衣柜配的,虽然缺东少西,但熨烫后穿出来的效果还是好得惊人,帅就一个字。我想,如果我那个白包的带子再短一点,下面的裤子再紧身一点,一定效果更好。面对着镜子,我信心倍增,往头上喷者哩时候也多折腾了一会儿。人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瞧我现在,焕然一新。于是我明白,我也是可以被改造的。我要逛店,我要买衣服,我要买首饰,我发觉我的脑瓜子有点开窍。
于是李想来的时候,我用开了一丝丝窍的审美眼光打量他,感觉他的穿着稳重大方含蓄,比姚齐两人张扬的精致高贵又有不同。或许这与身份也有一点关系吧。等李想坐下,我才说话:“我是姚文起高中同学,你是他大学同学,人与人认识就那么巧妙。姚文起知道你来和我见面吗?”
李想温和地看着我道:“姚文起说过,我对你可以知无不言。”他的脸上隐隐有点沉重在里面。
原来姚文起知道,我早就在想,李想这么个稳妥的人,他肯答应见我,不会是自说自话,果然姚文起知道。他既然这么说,为什么他自己却对我避而不见?我脑袋里顿时冒出几个念头,但又随即一一否定。姚文起拿我的身份证做了什么?这不可能,即使做了什么,避开也只是一时,他更不必让李想来见我;苗青不让他见我?也不可能,即使只见过一次面,我也感觉得出苗青不是那种人;或者是张珊儿怎么了?姚文起不是说她麻烦吗?真是莫名其妙,我这两个兄弟都是神秘人物。
李想不多说,我也知道他话不多,但今天他显然是在等我发问。我能问什么,当然是昨晚听到的点滴,至于姚文起为什么不见我,连姚文起都不与我说,我怎么可能从李想这儿问出什么来。于是我就直接发问,不绕圈子,“李想,我还是昨晚的问题,那个银行副行长出事有没有影响到你们,因为据说他携巨额房款潜逃。”
李想终于叹出一口气,道:“他卷走的正是我们的钱。”
“怎么回事?方便说吗?而且我很想知道对姚文起打击大不大?他是不是最近情绪不佳?”
李想想了一想,才用很让人信任的口气道:“你还记得有次苗青过来那天吗?苗青想买银行的那批抵债房,本来姚文起嫌抵债房问题多不想要,但是不知他们夫妻最后怎么讨论的,过后姚文起又变了主意,这让苗青很开心。于是由我联络到那位银行副行长一起吃饭,顺便磋商这件事。”因为服务员上冷菜,李想不得不停顿。
我一想,总感觉里面有问题,便状似闲闲地道:“这个臭姚文起,为什么避着我们这些老同学,是不是嫌高中同学说出去难听,非要大学同学之间才愿意联络?就像你和苗青就可以经常打电话,我的电话姚文起怎么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