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门歌(305)
而三千营的骑兵却齐齐用一手捂胸,庄严无比地对画像行礼。
就听那副将高声用蒙语对三千营的骑兵道:“诸位皆知,当年大汗埋葬之处成谜。自元亡后,数十年过去,留存在世之人,几乎无人见过真正大汗的画像,是以一见到埋葬大汗的地下寝陵中放着此像,后人难免先入为主,将这画像中的人当作大汗——”
他话未说完,王令眸中杀气暴涨,横身一扑,双臂直直探出,便要挖出此人的心脏。
三千营的骑兵正听得入神,见状,不由面面相觑。
平煜心中豁然开朗,忙纵身一跃,拦住王令。
那边秦晏殊调匀了气息,扑向王令。
王世钊一心要取王令的老命,根本不关心什么劳什子画像,大吼一声,也跟着加入战局。
四人顿时缠作一处。
那名副将一夾马腹,往旁驰了一段,拉开与王令的距离,接着道:“当年有人得知了大汗的埋葬之处,为了伪装大汗的嫡系后裔,有意偷梁换柱,照着自己的模样画了一幅大汗肖像,就为了哄骗尔等为其卖命。其实此人根本不是大汗后裔。”
他说着,抖了抖画身,对众人道:“需知百年前所作的画像与百年后伪造之作有许多细节不符,就算能蒙骗得了大多数人,却难以瞒天过海,诸位若不信,在下这就可为众人辨别此画真伪。”
这时,骑兵中终于有人按耐不住,接话道:“你是说,这画是假的?”
“是。”那名副将从怀中取出一个酒壶,用嘴将壶盖咬开,“若是百年前的肖像画,虽因墓室中干燥低温,表面颜色可保持鲜亮,但一旦拿到外头来,画像颜色立时会黯淡不少,诸位看这画像,已拿出墓室许久,颜色依然分明,此乃其一。”
“其二。”他忽然一抖壶身,将壶中酒水滴落画像,“如是近世之作,若以酒水淋之,表面颜色脱落,内里也会随之晕染,但封存百年之久的物事,因颜料已被风干,很难被酒水等物所浸染。”
那帮骑兵一眼不眨地盯着那副画,果然,酒水淋过之处,很快便晕染得一团。
平煜听那副将言之凿凿,分明是依着旁人的嘱咐在胡说八道,偏还扯得有鼻子有眼。
想起先前傅兰芽望着画像思忖的表情,心中顿时如明镜般透亮无比,有些佩服又有些好笑。
若不是此时大敌当前,恨不得背后生出双翅,立刻见到傅兰芽才好。
“如各位所料,有人为了哄得诸位沦为肉墙,无所不用其极,诸位莫要上当。”
骑兵果然喧哗起来,咕噜噜的蒙语此起彼伏,夹杂着怒不可遏的痛骂,且怒气也越来越压不住的趋势,“布里牙特!你竟敢戏耍我等!若是真中了你的奸计,吾等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你这杂种!”
想到自己险些平白做了肉泥,激愤不已,纷纷扯落腰间火药,再不肯为这来历不明的蒙人卖命。
王令听得五内俱焚,招式都乱了几分,忽然一不小心,被平煜和秦晏殊前后夹击,劈中胸骨。
一阵巨大的热浪传来,他眼前发黑,胸口险些痛得裂开,再也支撑不住,连跌数步,跌落在地。
而不等他挣扎,脖子上已横上一柄亮闪闪的利刃。
他不用仔细打量,也知是平煜那柄绣春刀,挣扎一晌,脖子上竟被那锐气割出一道血痕,心知内力大损,再无从护住己身,不由得面如死灰。
粗喘了一会,他猛的抬起头,目光触及远处那轮金灿灿的落日,忽然定住,
就见夕阳在广袤的草原上投下巨大的阴影,暮色苍茫,落眼处说不尽的苍凉,原来不知不觉间,白昼已然过去,黑夜不期而至,乍一看去,与他此时的处境何等相似。
他咬了咬牙,不甘地闭上双目。
第143章
平煜见王令总算不再挣扎, 又击中他背后几处大穴,卸掉他一大半功力。
稍后,令许赫等人将锦衣卫特制的玄铁锁链取来, 将其双手双脚缚住。
眼看万无一失, 平煜依旧不放心,正要再给王令点上麻穴,谁知秦晏殊因先前挨了王令一掌, 内力多少有些受损, 同平煜合力制服王令之际, 忽然眼前一花, 身子晃了一下,单膝跪倒在地, 需得两手支撑,方能不往一旁歪去。
平煜一惊, 忙要将其扶住, 因着这番变故, 手下的力道微有松懈, 还没碰到秦晏殊,只觉手下一股巨力灌来, 才发现王令不知何时竟冲破了那玄铁链。
他错愕, 刚才明明已将王令内力废除,怎又突生变故。难道习练五毒术之人经脉走向与旁人不同?
忙欲一掌拍下,王令却已经去如箭矢,一飞冲天。
骇人的是, 王令刚一冲破束缚,竟如同野兽般张开口,直往离得最近的林之诚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