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玉+番外(55)
“你还敢命令起我来!”皇帝被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气笑,“说。”
“我在想我爹真好。”叶真一脸老实,抽抽噎噎诚恳回答。
皇帝怒道:“好啊叶真,你——胆大包天,天都不够你疯!照你的意思,我不好?”
“我不敢,但是,陛下您看,殿下他平日比我稳重多了,不单自己做好功课,还会督促我。他读书和武课天赋都高,居然还谦恭,对手足兄弟和侍读们照顾有加……”叶真掰着手指头细数李谨行优点,李谨行本来肩膀紧绷,此刻垮了一点,回过头无奈地看她。
“就是这样,您还不满意。”叶真小孩子语气,口齿模糊,偷瞄着皇帝,假意抱怨,把内情道出来,“我不听话,我爹还宠我,殿下这次被我们的恶作剧连累,您却生气。莫说他没错,就算真是他做的,难道他平时的表现,还不足以抵消一次过错吗?”
皇帝哼了一声,没有之前的剑拔弩张,叶真也悄悄松口气,继续道:“如果换一下,太子殿下是我爹的孩子,我是陛下的女儿,那恐怕殿下要被我爹捧在手心宠,我……我早就被您……”
皇帝轻蔑道:“这是说换就能换的吗,你爹聪明有余,正气不足,根本教不出来二郎这样的,换给他也要被他教坏。”
“是,陛下说得对极了。”叶真立刻跟上拍马。
皇帝也有多数中年人的通病,喜欢显摆子女,尤其是最jīng心培养的那个,如果能胜过朋友家的,就更得意。
她这几年在宫里跟天家父子打jiāo道,摸出一点门道,在皇帝面前抬出她爹,真的非常有用。
气氛缓和下来,皇帝再看这两人满身墨点,láng狈滑稽,放缓说:“起来吧,回去一起跟先生道歉,他必然不愿意再教你们,过完中元从弘文馆叫一位大学士来给你们上课。”
李谨行仍跪着,拜手称谢。他不起来,叶真也不敢起,正纳罕怎么回事,他转过身质问:“所以是你们在guī壳上面刻了先生的名字?”
叶真愣住了,不甘心地抵赖:“殿下,我刚才还替你说话……”
皇帝却先开口:“要不是你犯错在先,他都不会挨骂。”
叶真刚半真半假哭完,眼圈还泛着微微红色,软着声音示好:“殿下——”
李谨行说:“陛下,借您御笔一用。”
皇帝看好戏,抬抬下巴叫内侍把笔墨呈过去,李谨行执笔蘸饱墨,对着叶真脸蛋比划几下,叶真苦着脸:“我知道错了,真的……”
李谨行丝毫不听,按住她的手说:“莫吵。”然后在她左脸颊挥笔。她眨眼躲避,奈何手没人家的长,退到极限,李谨行还是够得着。
几笔画好,李谨行退开一点欣赏,皇帝在上方哈哈大笑,道:“叶真,待会儿跟太子一起赴宴,不许洗掉,让大家都看看栽赃太子是什么后果。”
叶真简直要哭,挣脱不开李谨行的桎梏,焦虑不安,直到内侍拿来一面锃亮的铜镜,她才看清,李谨行在她脸上画了一只小乌guī,笔法幼稚,毫无风骨,尾巴还勾了两个圈。
她目瞪口呆:“你!怎么能这样?”
李谨行道:“我怎么了。”她还敢怪他。
“这也太丑了。”叶真掩住脸。
李谨行看她一眼,有心气她,言不由衷道:“本来也不漂亮。”
叶真难以置信,坐起来质问:“你说什么?”
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哗啦啦崩塌了,怎么可能有人说她不漂亮,骂她别的她都认,但是,在长安城里,连瞎子都知道她好看的名声。可以说她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没人说起她时,会在漂亮前面加个否定的。在她看来,漂亮根本不是夸奖,就是描述事实而已。
“殿下你胡说什么,我要洗脸!”
“陛下都说了,你不许抗旨。”李谨行把笔扔给旁人,便寸步不离守着她,不准她擦脸。
叶真自觉无颜见人,直到皇帝走了,还躲起来不肯出门,坐在地上捂着脸喊:“殿下你气量狭小!”
“你刚才还夸我宽厚稳重。”
“我看错你了!中元宴文武百官、王亲贵族都在,我和我爹以后怎么见人,呜呜……”
李谨行玩得开心,到底对她心软,并没打算真的让她出洋相:“好了,既然陛下说你不准洗掉,待会儿我叫人找个面纱给你戴上,你跟着我走,不会有别人看见。”
叶真还哼哼唧唧心有不满,戴着面纱怎么吃东西,李谨行道:“你差点害死我。”
“我……你否认就好了呀,gān嘛任由陛下骂。”叶真自知理亏,声音低下去,同时也好奇起来。
李谨行坐在她旁边,内侍都被她赶出去了,四下无人,他笑意慢慢变浅,过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说:“我也很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