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玉+番外(167)
叶弘喘着气摇头:“不算,不算,没有过六礼,没有收聘,我们作为父母什么都不知道,殿下,你别徒劳了,迎个牌位回去,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他执意坚持,“稚玉要回家,要跟我回家。”
话没说几句,两个人都是眼圈红红,叶弘依旧摇头:“殿下,实话跟你说,等我死了,我们一家一起回河东。你以后还会娶别的姑娘,我不能留我们稚玉,在你家太庙……”
受委屈几个字他没说出来。
李谨行同样觉得痛苦,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别人都不会相信。
“我不会的。”他颤抖着说,“太师,你相信我。”
叶弘沉默一会儿,开口道:“这样好了,殿下你去看看她,明天我要把她送去慈恩寺,你今天看看,也许就能想通。”
李谨行没再反驳,跟着他去叶真房间。
房中桌榻整齐,上面有她读书写字的痕迹,墨砚gān涸,清理到桌角,琉璃水瓶中插一只含苞的早梅,正中央放着她的牌位。
他不敢看。
叶弘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
忽然有一声细弱的女子嗓音:“殿下?”
李谨行乍一回头,却是徐霜,病弱地由苏棠扶进来,脸色煞白,缥缈问:“殿下要带稚玉走?”
不等李谨行回答,她走进来:“殿下已经带走她一回了,还要带第二回?”
她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内里渺茫,恍惚着不带什么感情。李谨行忍着难过:“对不起。”
“不,不是你。”她走到牌位旁边,看着那几个金色的字,“根源是我,因为我,稚玉才要去敦煌,如果我不是稚玉的娘亲,她就不会有事。”
她亦自责到发疯。
李谨行艰难开口:“我要带稚玉走,她跟我写过婚书,我们必须成婚,不成就是违背律法。”
徐霜眼珠动了动,仿佛终于回神,声量拔高:“不行!”
“她的牌位应该供在我家。”
“不行!”徐霜挡在灵牌前,“你不能,你们家……稚玉会害怕的,殿下有没有想过,以后你再娶亲,叫我们稚玉怎么办!”
“我不娶亲,我只娶她一个。”
“殿下以后登上大位,难道就没有中宫皇后吗!”
“那我就不登大位。”
李谨行毫不犹豫,清晰地说。
叶弘猛然一震:“殿下,你不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从前是稚玉希望我好好做储君,现在她不在了,没有意义。”
“殿下,你只是现在冲动,需要你的不止是稚玉,还有天下——”
“天下人没有我也无所谓,但我没有稚玉,什么都不成。”李谨行重新看向徐霜,“请二位同意我求娶稚玉。”
徐霜泪流满面,不断摇头,李谨行刚上前一步,她一把抢过叶真的灵牌,紧紧抱在怀里,悲怆哭喊:“别的地方她找不到路,她哪里也不去——”
“我们稚玉就待在家,哪里也不去!”
哭声极为哀恸,李谨行无力地垂下手。
☆、第 74 章
程著三天两头向太子府跑,他已经占到十三卦,每次卦象推演,都显示叶真没有死。他这个人有时候看起来傻,但对道法有一种无比坚定的信念,因此他一滴眼泪没掉,执着劝说李谨行。
皇帝假模假式劝慰李谨行几天,忽然李谨行上书,呈上他和叶真的婚契,要求追封叶真为皇太子妃。皇帝气得头风顿发,最终叶弘出面,说逝者已矣,灵牌都立好,不要再惊扰她了。
这事虽然不成,但全长安都知道李谨行的痴情美名了。对看热闹的大家来说,一个勤勉储君远没有痴情郎君有吸引力。
程著坐在他旁边唏嘘:“我这旬已经看到八本艳鬼还情的小说,这种幽怨和香艳程度,上次见到还是明皇和杨妃。”
李谨行痴痴看着半开的红梅。
“殿下,我师父一定没事,我看她就快回来,你也振作起来,起码剃掉胡子,马上年底,大家开始过节,只有太子府没点喜气,她都不愿意走进来。”程著漫无边际说着,没指望能说动他。
李谨行神色一动:“她找不到。”
“什么?”程著摸不着头脑。
“来人。”李谨行喊一声,“去做长明灯,挂在正门口,每晚天一黑点着,日出再熄。”
程著吓一跳:“殿下,宵禁禁火,你这样做,陛下会生气!”
“这样她就知道怎么回家。”李谨行喃喃自语。
程著不知道怎么说:“殿下,你入魔了。”
李谨行指着旁边的桃树给他看:“这是稚玉种下的,这一片都是,她平时最喜欢在这里玩。”
“我们在学堂的时候,chūn天她每隔几天折一枝桃花,插在水瓶里,放到我座位上。你知道桃花是什么意义吗,就是她自己。”李谨行不看他,自顾自说,“我那时候就想,哪怕她不喜欢我,我也要一辈子同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