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暖风来(358)
他整个人仰靠在座椅上,姿势是完全放松的,他闭着眼睛,微微抿着嘴唇,收着下巴,双手叠放在小腹上方,修长的双腿分开,身子随着车身摆动的幅度轻轻晃动着。
一缕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的脸上,在鼻翼两端形成了一段寸许宽的光带,从她的角度望去,感觉像是看到影视剧里那些脸上涂着油彩的特种兵。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忆起很久前他搞突然袭击回家那次。脸上涂着黑乎乎的油彩,一双眼睛却亮得如同吃人的妖怪一般,在夜里闪闪发光。许是想她想得狠了,顾不得去洗漱便痴缠上她,闹到半夜饿得去厨房偷吃剩饭,被她抓个正着……
“嗯。”他的眼皮忽然动了动。
她唰一下转过头,假装看着窗外的风景,心却砰砰乱跳,生怕他开口说话。
谁知身边再没了动静。
她转头望过去,发现他真的睡着了。
看来,他也不是铁人。
一晚上巡逻下来,又在她的窗外站了那么久,他怎么能不困呢。
看到他脸上的光带有逐渐上升的趋势,她动作很小的朝他那边挪了挪,探出手,按住车门上的车窗升降开关,把车窗慢慢升上去。
“嘎——”
拉卡猛地踩下刹车。
长安正侧着身子关窗,重心不稳,加上毫无防备,竟重重地跌落在严臻身上。
温热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她呼吸一窒,面皮烫热的就要坐起来。
可她动不了,因为有人拽住她,不让她起来。
她背对着前排,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小何夸张的喘气声和拉卡欢快的笑声。
是在笑她吗。
一定是的。
她闭了闭眼睛,咬牙切齿地瞪着面前神情惺忪的男人,用口型警告他,“你放开我。”
他咧开嘴,笑了笑,垂下眼帘,仿佛没看到她一样。
车子重新启动。
她用力掐了他一下,他吃痛,扬起长长的睫毛,她趁机捅了他一拳,拉着车门坐正。
她捋了捋鬓边的头发,按揉着太阳xué,听小何和拉卡说起刚才碰到长颈鹿群的事。
她松了口气,绷紧的表情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刚把手放下,却被旁边的人抢了去,她身子一僵,偏头,怒视着他,就要发作,可是他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指前面谈兴正浓的两个人,目光灼灼地冲她笑了笑。
第二百五十九章 阿米
大树村的村口长着一棵巨大的蝴蝶树,它也因此而得名。
车辆驶入村子,道路上扬起一层huáng色的灰尘。因为时间尚早,村民大多还在休息,所以没有人来迎接他们,平常在村口嬉戏打闹的孩子们也失去踪影,远远的,只能看到三个头顶塑料盆的非洲妇女走了过来。
说起头顶功这个绝活儿,就算是技艺高超的杂技演员也不敢与非洲人争锋。
在这里,男女老幼外出时都会在头顶箍上一圈软毛巾这样的东西,然后在上面放上你能想象到或是根本想象不到的东西。长安曾亲眼见过顶着硕大的木质家具在路上健步如飞的男人,也曾在香淞海湾见过将刚捕捞上来的大鱼顶在头顶的渔民,就连身材瘦小的儿童,也能轻而易举地顶起七八层的煤炭或是水果,在集市上叫卖。而且据当地人说这项技能是他们从小就锻炼出来的。
她们好奇地看着汽车,拉卡放慢车速,探出头,用斯语问她们,艾伯特住在哪里。
非洲妇女同陌生人打jiāo道时通常都很羞怯,她们一边害羞地笑着,一边指着村子东边,告诉拉卡,他们要找的人住在那里。
前面的路很窄,车辆难以通行,长安让拉卡停车,他们一起走着过去。
拉卡下车后侃侃而谈,说他们当地人起名字都很随意,经常想到什么就取什么名字。有孩子因为父母懒惰取名犯懒,有因为父亲是酒鬼取名在啤酒杯里,还有用官职取名的,譬如少校,部长等等。
拉卡笑着说:“当地人喜欢用心情取名字,高兴,痛苦,都有人用它们取名字。”
“高兴就算了,还有人叫痛苦的?”小何不可思议地说。
“有啊,因为他是母亲难产生下来的,所以他母亲一气之下,就给他取名叫‘痛苦’。还有一位因为是双胞胎,名字叫珍珠jī。”
“哈哈……”小何笑了。
拉卡继续说,“还有更可笑的呢。我曾经认识一个朋友,第一次见面时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却跟我说,再见!我愣住了。这时,他的妹妹走了过来,我问他妹妹叫什么,她妹妹说,你好。我晕了,就问他们到底叫什么名字,他们还是那样回答我,就这样重复了好几遍,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和他妹妹就叫再见和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