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乱双王(210)
那抹苍鹰雕刻的刀身,此刻,竟是没有一点温度,孤孤单单。
就像她,留下了他。
连自己的东西,她都不屑带走,真的,是绝望了吧。
耶律式只觉一口气上不来,闷在心间,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把匕首,手上施力,重重的紧握,喉间,微痒,腥甜。
一口血,吐在了匕首之上。
顺着凹凸的纹理流逝,一滴,两滴,花开不败,垂落在柔软的毛毯之上。
韩有天知道不好,经过车夫之时,将他踹出几步,“还不快滚!”
男子收回神,忙的边退便磕头,“奴才告退,奴才告退”。
他知道,韩有天这一脚,是救了自己的命。
“王…..”,温絮起身,坐到男子身后,一手轻轻的将他扶起,让他轻靠着自己。
耶律式努力的平复了几下,一手,握到指尖泛白。
深刻的纹理刺痛掌心,那剔透的美玉之上,点点瑰丽。
几滴,已然干涸。
“你们出去”。
温絮一愣,却并未起身。
韩有天收拾起一旁的药箱,退下身子。
“王……”。女子一手放在他宽厚的背上,“让絮儿陪你……”。
耶律式坚毅的摇头,眸中,暗潮汹涌,“出去…..”。
温絮咬了咬唇,只得将苦水自己咽下,站起身。
男子紧闭双眼,躺了回去。
待到人散尽,耶律式才睁开眼,将匕首上的血渍擦拭干净,放到一旁的枕头下面。
躺下身子,累极的闭上眼。
过了几日,男子竟是一步未出,天天困在这屋内。
温絮卸下一身妆容,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如今,已是无人赏,那样的美,要来何用?
换上素净的衣衫,那道门,自己进不去,却又不愿跨出这院子。
一颗心,如此矛盾,恨不能劈成两瓣去。
耶律式只觉身子好了几分,雪,又下了,女子留在这的,唯有院内那片梅林了吧。
披上外袍,男子走了出去,栏杆上,积满了雪,厚厚的一层。
耶律式一手放在上面,微用力向下压,淡淡的五指印,这是百里会闲着无聊,经常做的事,她说,是天然的印章。
在这座两人的院子里,落下了她无数的痕迹,那时的她,不知疲倦的盖着‘章’,连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男子垂下双眸,却见那红梅深处,一抹白色的身影,消隐不前。
女子背对自己而立,脑袋微仰起,专神的盯望那艳丽的妖娆,天,白的透彻。
带着苍白,明亮一片。
耶律式不忍打搅,步子尽量放轻,慢慢走下了吊脚楼。
女子似是并未察觉,仍徜徉在那芬芳间,鼻尖的笑意,一览无遗。
一手伸出,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耶律式喃喃启音,“会儿?”
心一凉,女子苦涩的闭上双眼,却止不住那滑下的泪。
不承认,不辩解,只有充当一回她,才能重温这样的怀抱。
耶律式将头深埋在女子的颈间,却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熟悉。
退开身,男子将她拉至身前,才看了个清楚。
为什么还是不能接受,她,已经走了。
耶律式转身,丝毫看不见女子眼中的落寞,沉重的步子踩在积雪之上,撵出两排均匀的脚印,停在那红梅下。
地上,受不得风寒,已有落红花瓣,平铺在雪地之上。
男子以指拈起一片,贴在唇间,一种名为相思的毒,慢慢侵蚀本就苍夷的心,痛,心痛,痛的如火如荼。
一手伸入袖中,拉住一条细长的带子,便将它收入掌心。
女子送的香囊,耶律式将它凑至鼻翼前,轻嗅。
单手打开口,男子蹲下身,一片一片,捡起,放入。
脸上,犹带笑意,一片也不肯落下,拾起的动作满含虔诚,精心呵护着。
温絮难以置信的站在一处,见男子如此,忙的转身,欲采那枝上的红梅。
“住手,”耶律式眉一挑,将最后一片红叶收入,“这是我为会儿栽的”。
温絮僵硬着双手,竟是,碰都不让碰一下。
式,今生,你的心里,是不会再有我了吧?
女子自嘲的笑出声,你算的了什么?如何相比?
“絮儿,”耶律式终于望向她,“回去吧”。
“回去?”温絮犹疑的开口,“回哪?王府,还是哪里?”
“不要再留在我身边了,回王府也好,回‘家’也好……”。
“王府?家?”女子禁不住反问出口,“没有了你,哪里还是我的家?从絮儿跟着王的那天起,就注定了,王到哪,絮儿就到哪”。
耶律式双手放在她的肩上,将发上的一片雪花拂去,“爱,我已是给不了你了”。
如此直白,温絮痛苦的闭上双眼,她不要听,“王,这份爱,你给不了我,那就让絮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