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春(127)
“唔,我有些明白了……”他就势压了下去,低声道,“欲拒还迎我固然喜欢,若是你主动一些,我就更高兴。”
许敛宁忍不住笑:“我还以为你转了性子了,原来还是一般无耻。”
他低下头的时候,背后的发丝就滑落下来,落在她的颈上脸庞边上,微微一动,就有些痒:“敛宁,我现在终是只有你罢了。”她隐隐约约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加上他的声音又低得好听,就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抱住了他的背。
窗外大雨倾盆,半开的窗格被风吹开,窗纸哗啦哗啦地作响。
张惟宜的动作极是细致,额边微微起汗,只是平日那种淡淡的、要笑不笑的神情还是维持不住,像是一张面具,忽然碎成了一片片,眼神却越加炽热。
许敛宁听见窗外那一声突如其来的雷鸣声,下意识地抱住他,只听他在耳边轻轻笑了一声,似乎低喘着说了一句:“选个日子罢,你也该早点嫁我了……”
许敛宁昏昏沉沉地睡着,只觉得有一双手慢慢地抚摸着她的发丝。她本想睁开眼和他说几句话的,但实在太累,也就懒得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房外传来咔的一声轻响。她听是听见了,但还是似睡似醒,也没在意。
隔了片刻,只觉得张惟宜似乎将她的身子挪了挪,又拉过薄被盖上了,方才坐起身下地。这一会儿,许敛宁已经清醒得差不多了,睁开眼看见他将房门拉开一小半,闪身出去。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吹进来的风也沾着水汽,格外的凉爽。
许敛宁听见一个刻意压低了的声音道了声:“楼主。”张惟宜却没应声。
接着就是什么事物落地的声响,许敛宁翻了个身看着窗外,只见两道人影映在窗纸上,绰绰约约。
“他们是为了剑谱而来,已经在杭州府盘桓好几日。不知怎么处置才妥当?”
许敛宁刚才就觉得这人说话声音熟稔,这才想起,原来是莫允之。看来画影楼在京城那一场混战中覆灭这个传闻,实在不怎么准。
只听张惟宜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先放了,让他们出杭州府。”
许敛宁想起张惟宜在龙腾驿别庄里刺杀柳君如的剑法,的确是有那么些邪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绝对不是武当剑法。有人起了贪念也不足为奇。而依张惟宜狠绝的性子,也断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别人,只消他放走一个,他在杭州府的消息就会传得越快。他现下先是放了人,等那人出了杭州府再下手,也不会有人想到他在这里了。
“对了,这几日有个知府衙内来生事,官府的人不好碰,阉了罢。”
莫允之轻声应是。
许敛宁想着这几日的确有个知府衙内瞧她是孤身女子,时常来生事,张惟宜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当真要让他吃足苦头了。
她想着想着,又觉得开始困倦,便安安稳稳地睡去了。正朦胧之间,感觉到身边被褥微微一沉,腰上又被抱住了。
现在已经是入秋时节,很快便会到冬日。
而江南的冬日总是湿冷,孤灯被冷的,若是多一个人,多少会暖一些罢?
番外 从今往后(中)
紧接着几日竟闷热不输三伏天,大概就是老人所说的秋老虎。
在这样的大热天中,药杵和研钵碰撞的清脆声音更是在闷热中增添一分烦闷。许敛宁正强自按捺着烦躁查看医馆里剩下的各种草药,此刻听着这一下下咚咚响声,忍不住回过头说:“今日的够用就行,不用磨明日的份了。”
张惟宜慢悠悠地揉了揉手腕,笑笑说:“没事,反正我也不累。”
许敛宁动了动嘴角,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因为实在忍受不了这个动静,只得走到角落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医书看着,以平心静气。
其实这也难怪,凌轩宫本来就不重修身养性,哪比得上武当派时常光是打坐就能坐个大半日,两者修为可见高下。
她正将书页翻面,只听身后有人悉悉索索地说话:“小哥,许大夫虽然模样不差,可就是这个性子……委实有点不好亲近,你这样巴着可有苦头吃……”
许敛宁捏着书,书页上顿时出现一道折痕。
下月时,她一定要辞退几个伙计。她请的是帮工,可不是说长道短、游手好闲的人。
只听张惟宜低声道:“我也不想这般,可是偏偏不成。”
“看小哥这话说的,其实这世间的情也就是这样,你看透了我也看透了,最后一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就算不好亲近,也会有贴心的时候……”一句话说完,紧接着一声颇为沧桑的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