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成了英雄(30)
而南宫成苦心经营的,正是一个敌我都要闻风油精的局面,道理很简单,苗族人的口型只告诉他,忘忧蛊的使用方法是“闻”,而他并不知道,是自己闻还是敌人闻。蛊这种高难度超神秘的玩意,外行人谁能肯定,还不如一块闻了。
一块闻的结果,也在南宫成的计算之中,只会对自己比较有利。胡言和自己都闻了,只能有两个可能性。
第一, 胡言中蛊,自己没有。那妙到巅毫,乃理想状态。
第二, 胡言和自己都中蛊,那大家都踢不了,至少平局。
逻辑兜兜转转,南宫成智珠在握。他嘿嘿一笑,洒脱地又自胡言手内抢过纸包,说:“为了让胡言兄弟安心,这些并非穿肠毒药,我就先来闻吧!”
这下老颜惊得眼珠差点从鼻孔里喷出来,林依琪等苗族学生扑通仰面栽倒。
台下众人起哄,本是受了南宫成极具杀伤力的演讲煽动,到此刻,也恢复理智。风油精与南浦未来的关系,实在相隔天涯海角,部分观众叫道:“风油你老木,快踢!”几个人叫,大家跟风而上,吵吵嚷嚷,炸开了锅:“还比不比啊,叽叽歪歪十几分钟了,再不踢罐子,老子拿罐子砸你的头。”“谁能踢四楼那么高,已经一场牛比一场梦了,快点,真浪费感情。”“混蛋,宿舍马上熄灯了,老子电脑还开着,非法关机造就的损失你们负责!”“大会组织者呐?维持秩序!”
宋薇低头坐在嘉宾席,她不敢看比赛结果呢,或者不愿看比赛本身?她担心吗?她困惑吗?她静静等待,心中波涛起伏,包里还放着胡言给她的信,如同一面镜子,一个幻影,一点回忆,一种寄托,也是无边无际的焚烧,她的坚持和绝望,摇摇欲坠。
铅球协会的方阵里,飞出个啃了一半的苹果,直冲宋薇的脑门而去,还有人骂骂咧咧:“俩小白脸比试,就当众包庇,呸!”胡言脚尖一挑,足球迅疾弹起,流星赶月般和苹果凌空相撞,掉落当地。
那足球带着强烈回旋,触及地面,倒转而回,稳当当停于胡言脚下。
这绝技惊世骇俗,喧闹的众人刹那住口,片刻才喊道:“好!”三眼龙王战栗道:“匪夷所思!南宫兄固然惊才绝艳,这胡言和他可谓一时瑜亮。”老颜心道:“瑜亮个屁!南宫成草包无双,独登草包顶,一览群包小。居然自己也要闻药粉,自杀成性了。待会药劲发作,老娘脚下抹油,溜之大吉。”
足球和苹果火星撞地球,南宫成恍若未见,他对胡言道:“胡兄弟,我先闻,你再闻,要输也输个清醒。”胡言望宋薇一眼,她依旧低头不语,他不由烦躁,挥手道:“速战速决。”南宫成暗自也看向叶子,叶子目光正与他接触,她面上没有表情,眼内却掠过担忧,和南宫成目光一碰,便假装投往夜空。南宫成窃喜不已:“这小娘子暗恋我,可惜脸皮太薄。我魅力四射,逼得她不敢正视,倒也合乎情理。”他对台下的济济人头叫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无毒不成大丈夫!且待我们闻闻风油精,再来轰轰烈烈的年度决战!”
台下叫道:“再拖老子把你撕成拖把!”
另一人阻止道:“别说话,不然这厮又要发表宏论,把大家活活逼死。”
南宫成自知群怒难犯,便将纸放到鼻下,喊道:“我闻了!”叶子、林依琪、老颜齐呼:“别!”说时迟那时快,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又大大出乎南宫成的意料。
他尚未吸气,那纸上的粉末觉察人类气息,仿佛活过来一般,“呲啦”燃为白色的火焰,转眼聚烟为束,高速腾空,如条细细的小蛇,钻进南宫成的鼻子里。
南宫成呆如木鸡,林依琪面无人色,叶子忧心忡忡,老颜瞠目结舌,台下爆出雷鸣也似的掌声:“好内功!”
南宫成的心脏,异乎寻常地剧烈跳动,“砰砰”,“砰砰”,一下下敲击他自己的耳膜,那令人窒息的震动又返回心脏,他清楚地能体验血液呼啦散开,再也不缩入心房,整个人瘫软凝固在飘渺的空气里。
在众人眼中,他就口歪嘴斜,丝毫不动弹,像一张破败的年画,随时会被风撕落。众人方觉不对,心惊肉跳地注视南宫成,他一副濒临猝死的模样,脆弱地定格。天刀冷哼一声:“苗族的忘忧蛊。”吴枫噫道:“谁下的蛊?”天刀皱眉道:“我不懂。”
在南宫成的眼中,色彩漫山遍野地旋转,全世界都打上了马赛克,他的意识与意志都慢慢模糊。他僵立着,似乎看到胡言一脚踢出了球,那球划破夜空,不偏不倚击中四楼的罐子。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喝彩和掌声。到这里视野尚是彩色,徐徐褪却,一切黑白,连声音都海潮般隐落。他看到叶子冲上来扶住自己,看到她急切地叫着什么,看到老颜的脸,像哈哈镜一样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