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妃(259)

清幽紧咬下唇,整个人如失力一般,几乎站立不稳。他英俊深刻的容颜近在眼前,可月色朦胧,却总似瞧不清楚。他的呼吸,轻轻喷洒在她的颈间,却没有一丝温热,只是冰冷冰冷的。

他这般搜身,近乎羞辱。可比起这羞辱般的搜身,更令她心痛的却是他方才那句冰凉的话语:人比蛇毒。

是啊,原来在他的心中,自己一直是这般心如蛇蝎的,而她也无可辩驳。

好不容易挨到搜身完毕,她随着凤绝与黑衣锦卫一同来到了牢中。一路之上,昏暗的光线映照下,她瞧清楚了,是一个个铁栏杆围成的牢房。腐烂发霉的味道混合着潮湿阴暗一齐扑鼻而来,直令人作呕。

清幽强忍住胃中一阵阵翻搅的难受,尽量不去听耳边那一声声垂死的低吟与嘤嘤鬼嚎。

走着走着,凤绝与黑衣锦卫领着她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隐隐可见前方有一扇窄小的铁门,门有尺余厚,看着入内只怕是神人插翅也难飞。

黑衣锦卫上前将厚重的门拉开,漏出一室刺目的光线。

清幽仿佛已是适应了慎刑司里面黑暗的光线,铁门之内小房间的耀眼光明一时使她无法适应,眯起双眸,身后似被人推了一把,用力将她推入房中。耳畔,铁链声重重响起,似有人反手关上了铁门。

适应片刻后,清幽略略打量了下周遭,屋内点了数十盏长明灯,竟是照耀得比白日里还要明亮刺目。一张铁制的冰冷案台摆在正前方,而凤绝已是撩袍入座。

一旁有黑衣锦卫上前小声询问道:“王爷,可要给她上铁镣?可要将刑具搬来?”他虽是嘴上这般问着,眼中却用一种憎恨且近乎恐惧的眼神瞧着清幽。

凤绝唇角扬起冷冽的弧度,冷觑了他一眼,字字道:“你当白莲教的教主是吃素的么?区区铁镣便能拴得住她?除非——”他顿一顿,望向清幽幽静的眸中,有一抹阴翳的冷漠掠过,“除非封住她全身的经脉。况且,她身上有毒蛇,你们不要随意靠近她,小心会被反咬一口。”他的话,说的不咸不淡,不紧不慢,语意似是另有所指。

不要接近,反咬一口。是呵,人比蛇毒!

清幽听着,心中一滞,她轻轻叹息一声,缓缓道:“不用那么麻烦,我是不会逃走的。”说着,她将绯腹毒蛇自衣襟中捉出,当着众人的面放入锦袋内。轻轻晃一晃,她浅笑道:“我既然来了,就没准备反抗,任凭你们处置。”

凤绝轻轻一晒,将面前一摞白纸往前一推,径自取过砚台,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开始研磨起来。

刑房之中异常沉闷,仿佛从心底逼出的窒闷一般,一重一重压在心间,渐渐令人无法呼吸。空气之中,唯能清晰地听见研墨声,一声来,一声回,反反复复。

这样的静让人觉得可怕,亦是让人觉得不可捉摸,尴尬难言。

清幽只得低着头,瞧着自己素色的鞋尖,默默无语。仿佛除了低头也无事可做。

良久,凤绝终于磨好了墨,他徐徐站起身,步步走近清幽。伸手,以两指轻轻托起她的下巴,目光直欲探到她的眸底深处。他的手指薄而修长,触在她下颚的肌肤之上有森森的凉意漫出,“白清幽,看在你曾经是本王的枕边人,毕竟夫妻一场。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笔和纸都替你准备好了,你若是将白莲教中每一个堂口以及联络点都一一写下来,本王便替你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让他留你一命,如何?”

如此冷然相对,被他逼问着,是她与他都想不到的。

眼角的余光,望向纷乱的烛火,暗红的烛光皆是散落在清幽眉间眼角。益发衬得她神色悲悯。

她轻轻别过脸去,“我以为,我们相处相知这么久,你若是了解我,是断断不会来问我这句话的。”

眼中,不可抑制地漫上泪光,酸涩之味哽上喉头。她白清幽又怎可能,用全教上下的安危,来换取自己的薄命呢?

凤绝紧紧收拢拳头,字字恨声道:“本王是与你客气,让你少受些苦罢了。你若是执意冥顽不灵,届时受苦之人,可是你自己!”他的话语虽是冷硬,可眸中,却有炽热一点弥漫上眼底深不见底的寒潭。

突然,他的神情有片刻的崩溃,疾步至清幽身前,他一把狠狠揪住她的衣领,怒道:“白莲教于你就真的那么重要么?”

他与她的脸近在咫尺,他急促的呼吸拂在她的面孔上,她的气息渐渐变得急促而激烈,有滚烫的泪滑下她冰凉的脸颊,“绝,那都是衷心跟随我的人。兄弟之义,我不能割舍。所以,对不起!”

“哈哈——”他连连冷笑,那笑像是从胸腔底处蔓延上来的,带着一丝窒闷的凄厉,“连肌肤之亲的人都可以下手,兄弟之义也未必有多深厚!即便全天下的人你都要去在乎,就独独要辜负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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