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倾天下(81)

作者:天下归元

我苦笑:“你何必和我一起去,这万里路途,奔波劳累,何苦来。再说,你和朱能的赌约,就要到期了。”

沐昕毫无犹豫之色:“放弃便是。”

我睨他:“小心朱能和索百户笑你临战而逃。”

他笑得傲然:“我只在乎我应在乎的,世人笑我毁我,直若尘埃。”

我皱皱眉:“父亲定不愿你随我去。”

他低头看我,深黑长眉皱成上弦月的流雅弧度,神qíng无奈:“怀素,我来也去也,留也别也,从来都只是因为一个人,而与他人无关。”

我怔了怔,终于闭嘴。

第十二章 万里西风瀚海沙

西行,经保定府,大同府,越太行山,入河套。

自宁夏卫东北流经榆林卫,西经旧丰州西,折而东,经三受降城南,折而南,经旧东胜卫,又东入山西平虏卫界,地可二千里,大河三面环之的河套,扑入我视野的第一感觉,就是壮丽。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边塞烽火处处,牧笛胡笳声声,牛羊如棋子星点散布,雄浑的夕阳光照绿原中星罗棋布的游牧族人,光漫四野,气象沉阔,长风chuī过,chuī乱遍野碧糙,每一舞动,都是天帝如椽巨笔下气势惊人的狂糙。

正是那首流传千古的北朝乐府所吟诵的气象:

敕勒川,yīn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chuī糙低见牛羊。

我骑在马上,对着这千年兵家必争之地,被历代战火和白骨所洗礼,被匈奴铁蹄踏落每一寸土地,侵染男儿热血与万古豪qíng的广袤河套大地,只觉豪气自肺腑涤dàng而生,心中热血奋勇,长鞭一甩,啪的一声脆响,吟道:“控弦尽用yīn山儿,登阵常骑大宛马。银鞍玉勒绣蝥弧,每逐骠姚破骨都。”

沐昕在我身侧,淡淡微笑,晚来风渐凉,牵动他黑发,飞舞的发丝缭绕下玉似的容颜生出宁静光辉,白袍亦随风同舞,气韵如星光般,冲淡永恒。

另一侧,近邪盛夏天气里裹了皮裘,正低头对着手里的酒囊发呆。

我微笑瞟了瞟他:“师傅,喝啊,怎么不喝?你要的上好的葡萄美酒,可惜一时找不到夜光杯,还请将就,请,请。”

沐昕咬着唇,忍笑看了我一眼,转过头去。

近邪慢吞吞看了我一眼,慢吞吞举起酒囊,慢吞吞靠近唇边,慢吞吞的,等。

等酒滴落。

半个时辰后。

一滴,两滴,三滴。

不多不少,三滴。

沐昕早已低下头,不忍看近邪脸色。

我却笑嘻嘻悍不畏死的看着我那师傅,想看他那万年冰山表qíng今日可会裂了fèng。

可惜,那家伙早就冻成了昆仑山顶的冰川,居然神色不变的将那三滴酒认认真真喝了,仔细抿了抿,“嗯”了一声,表示满意。

我大失所望。

挑挑眉毛:“师傅,你最近恢复还不错,酒囊可以举上半个时辰之久,看来再过几日,这大宛名酒,就可以加多到六滴。”

他瞟我一眼,依旧冷冷无表qíng,可我却隐隐感到了眼底的那丝隐约笑意。

看着近邪苍白得如同秋霜的面色,我却有些微的怔忪,自服了鹤珠之后,近邪倒是醒了,可是他的内力却消失了gān净,我曾经探寻过他的经脉丹田,发现以往那雄厚无匹的内力都不知哪里去了,现在的他虚弱得可比三岁稚童。

也不知道是毒伤的后遗症,还是只是暂时的。

我可以想像绝世武者失去武功的寥落滋味,没有坚毅的心志根本难以接受,然而近邪平静依然的神qíng无数次令我只能沉默,并暗暗发誓要用尽一切办法来恢复他的武功。

他受伤,都是为了我。

他醒来后,我才知道,自我离开山庄,近邪便一直跟着,巩昌我挑了绿林十八寨时,他在梁上望风,顺便一颗石子锁了瓢把子的环跳xué,使我点出的那一指顺利无比的废了对方武功,在顺庆,我在前面砸人家堂口,他在后堂砸老大的武器,在镇远,雄威堂本来倾巢而出的,结果在半路被一蒙面人拦住了,杀了个七七八八……

到如今我才恍然,可笑当初我还一直以为武林中人很脓包,轻轻松松就给我混了名号散了场子,原来有人一直跟在我身后,为我遮挡刀剑,保护我这初出茅庐不知地厚天高的丫头。

想起离开山庄的那一日,我向他告别的那一日,他在我身后那一声轻笑,我并未听错,只是我从来都不曾多想。

这些都是我软磨硬缠,断断续续得知的,而我最关心的近邪如何受伤的经过,他说得更加含糊。

偷袭,夜袭,以多凌寡,对方狠辣机巧出手凌厉,不敌之下便先诈死,然后趁他观察蒙面死尸身份时,自背后一跃而起,狠狠击在他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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