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倾天下(292)
近邪从鼻子里发出哧的一声,状甚不屑。
我皱眉思索,“若是弃善来了,会用多少时辰全部解决他们呢?”瞄一瞄近邪,“肯定比师傅快,是吧?”
近邪重重扭过头去,哼的一声。
他们师兄弟四个,表面上……甚是水火不容,近邪厌扬恶多话,看不惯弃善睥睨,拒绝和忽男忽女忽老忽少永远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的远真jiāo谈,而那三个,见到他也是大白眼伺候,直呼他:冰块,木头,八风不动菩萨,弃善更是毒舌无伦,常呼:guī藏公。
是以近邪犹憎弃善,每见之如见恶鬼。
我仰望浮云,叹息道:“真是很想老头他们呢……”
近邪看看我,yù言又止,我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他咕哝一声,却没有说话。
我笑一笑,看向前方山顶上,宽阔的平台一览无余,早已搭起了高高的比武台,四面都布置了简单却结实的棚子,呈圆形,里圈靠近主台,jīng致讲究些,外圈简单些,想必是供身份不同的来客一一就坐,最显眼的,是正中紫缎重垂,巨木搭就的高台,明明是临时搭建事后便要拆了的东西,偏偏讲究得似是巨户豪门的华堂,红毡铺地金虬罗帷,檀香袅袅垂缎层层,令人一眼看去,几疑此非高山之巅,而是误入云深处神仙家,或是中了仙狐jīng怪的障眼法,得见远避红尘处不能见的人间华景——紫冥宫之财力人力,可见一斑。
那华堂之上,正中巨大一座,乌木座身,华贵润泽,水貂裘褥,毫光灿烂,座身雕刻细腻,却是非蛇非龙,飞腾盘旋,直yù破木而出狰狞扑下,尤其双目活灵似有yīn光,令人望之心生寒意。
我冷笑,“贺兰秀川好大排场!”
“他当得起,”淡淡接上我的话的是沐昕,“紫冥宫纵横江湖垂百年,历代教主都威凌天下,武功势力尽皆qiáng绝,据说首代教主犹为天纵之才,又有奇遇,独力创派至今,代代皆出人杰,历百年风霜不倒,无论是百年前的七大派近百顶尖高手合力围攻铩羽而归,还是五十年前的朝廷大军征伐无功而返,都不曾令其有任何根本损伤。”
我笑道:“当日我们区区几人,不也闹了一场?”
“那是山庄中人亦是天下奇才,且贺兰秀川并无意与你们对战,猝不及防之下,实力并未全显。”沐昕摇摇头:“何况当日你所见,不过紫冥宫实力的一小部分,真要倾巢而出,只怕你们逃是逃得,想要占便宜,怕是不可能。”
我瞪他一眼,道:“何必长他人志气,必自己威风?”
沐昕浅浅一笑,“知己知彼而已。”
我冷哼一声,“知己知彼?那么那个既知锋不可撄,还要逞匹夫之勇的家伙是谁?”
他并不语塞失色,只笑道:“何谓逞匹夫之勇?我不过打算来问问贺兰教主,如何和都掌蛮人过不去,若有可能的话,寻个妥帖解决,皆大欢喜的法子罢了。”
“说得轻巧,”我嗤之以鼻,“你当贺兰秀川是善男信女,一说就通?”
嘴里和沐昕说笑,我的目光,却远远投向高台后,隐约可见紫冥子弟进出,那里,那个人,会不会在?他和贺兰秀川水火不同炉,大漠一战,更是结下死仇,按说贺兰秀川在哪里,他便当不会出现才对,然而无论是他或是贺兰秀川,行事都难以寻常道理计,难保这两人私下斗得你死我活,面上依然能言笑晏晏共襄盛会呢?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又会发生什么?事qíng又会是怎样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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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找了不为人注意的一个棚子坐下,四面早已坐满了神qíng兴奋的五湖豪士,有些自矜身份的黑道高人,状似无意的漠然端坐,可神色中,难掩对紫冥教实力威风的向往,那些年轻人就更不必说了,目中艳羡渴盼之色,几乎快要溢出。
圣会亥时开始,时辰一到,有劲装汉子敲响皮鼓,随着鼓声,无数紫衣黑带紫冥所属,如cháo水般涌向场中各处站立,偌大顶峰平台,刹时无声。
紫冥本教参与遴选的众人单坐数棚,护法尊者皆雁列高台之上,此时都已肃立而起。
我低声问沐昕,“等下贺兰秀川来了,你打算怎么做?”
沐昕道:“听说此会每日比武三个时辰,直至决出所有位置归属,待今日之会毕,我去寻他便了。”
我道:“休想一人独行,我们一起。”
他微微一笑,道:“怀素,我已知错了,你不必再如防贼般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