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倾天下(267)
我见她提起近邪语气亲近不避,微微一怔,却见她已神色一肃,道:“当日你失踪,我们回来后,互说起那夜遭遇,自然要怀疑你那宝贝妹妹。”
“她和艾绿姑姑一起,艾姑姑和你同时失踪,她却好端端的回来,她说你和艾姑姑叫她回去寻木铲,我们却知道你的xing子,当时bào雨将至,南麓山路又不太好走,她一个女孩子,武功又弱,你那么细心体贴的一个人,会让她独自下山?”
“而我,”方崎叹息一声,“我当日落崖,天幸命大,半途上扯住了牵落的藤蔓,一路翻滚下去,只是皮ròu之伤,事后你师傅去看了我落崖的地方,原是给人做的手脚,令我失足。”
“谁做的手脚?你师傅?沐昕?我自己?算来算去,便只有这个硬cha进来的郡主娘娘了。”
“而你那妹妹,”她冷笑一声,“山崩后陪着我们寻找,见了崖塌便哀声痛哭寻死觅活,真真是奇了,我们都知道你的本事,你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未见到你之前,谁也不肯认定你遭了天灾,她哭那么快做什么?难道她知道你的遭遇?”
“后来近邪也去那个路遇华庭的树林里去翻找了一通,倒确实找到了七虫糙,只是那糙根鲜叶枯,明明就是移栽所致,看来对方心思不可谓不缜密,怕你们在华庭走后会入林查证,所以,所谓的挖糙,其实是栽糙!但这点小小的障眼法,就算一时躲过,事后又如何瞒得过有心而来的他俩?”
沐昕突黯然道:“瞒过一时,便已是她胜我败,何况当时我们也并未去查看,总之是我不好……”
我阻了他的话,勉qiáng笑道:“这不是争着担负责任的时辰,事已至此,当怎样便怎样,却无需再为之背负不必要的罪愆,只是既有这许多疑点,你们怎么就放过了熙音?”
近邪突然在梁上翻了个身,方崎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神色奇异,似好笑似喜欢,我看着,忍不住道:“玩什么花样呢,这个神qíng。”
方崎笑而不语,沐昕道:“令师的意思,要先找着你再说,你是她的债主,也是她的姐姐,只有你有权决定如何处置她。”
我疑惑的皱眉,“不对吧,师傅这么好说话?徒儿被人害得失踪,你会什么都不做?”
方崎忍不住笑起来,声若银铃,“当真知师莫如徒也,你师傅怎么会什么都不做?只不过他做的事,不好意思说给你听罢了。”
我瞠目道:“这话怎讲?如何便会不好意思?不会那个那个……不会吧?”一脸惊吓的看向近邪。
方崎赶紧捂嘴,指fèng里迸出哈的一声。
近邪忍无可忍,怒哼一声,骂:“胡说!多嘴!”
帘幕微动,人影一闪,近邪穿帘而出。
前一句骂我,后一句骂方崎,两人却都没什么知耻之色,乐不可支的看着他逃之夭夭,然而他身影消失后,我和方崎对望一眼,方才的轻松神色早已消去,俱都黯了眼光。
不过短暂玩乐,以图冲散那沉郁肃然气氛,师傅因娘亲银发早生,我不想他再为我cao心难过,那些被亲人背叛,继而面临抉择的痛苦,我不想他与我感同身受。
轻轻叹息一声,方崎道:“怀素,苦了你。”
我心下感动,缓缓伸手去牵了她的手,道:“有师傅,有你,有沐昕,我不苦。”
她抬眼望了我,目光诚挚,“怀素,我不好,有些事,我瞒着你,比如我的出身……”
我打断她的话,笑道:“我jiāo的是你这个朋友,而不是你的身份,愿不愿意说完全是你的自由,你无需因为隐瞒便觉得愧对于我,在我看来,方崎就是方崎,是我的朋友,如此而已。”
她目光盈盈,注目于我,半晌洒然一笑,道:“是,正如我看怀素便是怀素,与郡主无关,怀素看方崎也只是方崎而已,彼此赤诚以待,也便够了。”
我笑着携了她的手坐下,道:“那就别提这个了,你还没说我师傅怎么整治熙音的呢。”
“还能怎么样?你妹妹惹着山庄中人,自然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整治她,我想,你师傅还算是厚道的呢。”她微微偏了偏头,现出一抹顽皮的笑,“她毕竟还小,再城府深沉,也不能滴水不漏,回王府后,你师傅有一夜闯了她的香闺。”
我惊啊一声,方崎白了我一眼,“你想到哪里去了?他去,只是用了迷心控魂的心法,问出了当日发生的一切,当时我们便可确定,你应该没死,贺兰悠既然出现过,便不可能抛下你不管,你师傅恨她歹毒,便给她种了心魔,自此她夜夜噩梦,时时惊怖,给折腾得日夜不安,渐渐的便生起病来,王妃不过随意令医官看着,然而每略略好些,你师傅就再去一次,她受了惊吓,便又复发上来,竟是断断续续,直到今日也未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