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倾天下(195)
我懒洋洋看着索恩,“索恩啊,你也忒小气了,人家除了你的名字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你紧张什么?”
索恩的眉毛低低压在眼上,如鹰般的利锐双眼里冷光一闪便没:“郡主,还望你高抬贵手,塔娜是直心肠的糙原女儿,万万不是你的对手,你从她身上获取qíng报,若累得她受责,你于心何忍?”
我奇道:“怪哉,你是她的少主,是否责罚她全在于你是否怜香惜玉,怎生拉扯到我身上来了?你若心疼,不骂她也就是了,忍不忍全在你,与我何gān?”
索恩冷笑着看我:“南蛮子的女子,就是jian诈!”
我笑:“彼此彼此,比起糙原雄鹰,还差着些儿。”
他窒了窒,道:“这些yīn私伎俩,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凡事因必有果,饮啄莫非前定,若不是你父在彻彻尔山活捉我父后大肆羞rǔ,致他愤而自杀,又怎会有你今日羁索之苦?”
我不以为然:“对战沙场,各凭胸壑,总有胜负之分,当年伐元之战,我父真刀真枪胜了你父,既然战败,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他畏懦自杀,咎由自取,你却将这旧帐迁怒无辜,这也是敢作敢为恩怨分明有担当的糙原雄鹰做派?”
“啪!”一个耳光恶狠狠甩过来。
我偏头一让,仍被掌风扫及,脸颊上火辣之感大盛,想必红肿了一小片,这恶láng,下手的力气还不小。
yīn狠的看着我,索恩道:“朱怀素,你最好识时务点,收拾起你的毒舌利口!否则我要你死得很难看!”
我挪了挪身子,往车壁一靠,满不在乎道:“你尽可以试试。”
索恩眉毛一竖,眼中怒气一闪,正要上前,却突然停住,上下看了我一眼,深深吸一口气,已平静下来,忽地一笑:“你想激怒我?想图痛快一死,还是盘算着什么别的诡计?死心吧朱怀素,我带你出关极其隐秘,现在你那些人想必还在北平城满城搜索,哪里想得到,他们的怀素郡主,已经到了关外糙原,哈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掀帘而出。
我微微冷笑,眼底却泛起遗憾之色。
刚才……刚才若他怒极冲至我身前,只要再进两步,我就可以……
可惜。
※※※
马车辘辘前行,黑色窗帘,遮没日月昼夜。
我闭目调息,发觉真力到了丹田处便沉郁滞涩,无法上行,便知道那墨里的药物,当是克制功力那一类,毒xing倒没什么,想了想不由苦笑,看来日后作画,当改了吮笔的习惯了。
衣服已被换掉,银丝,照日剑自然也落入敌手,现在,只剩了最后一样几乎不能被称作武器的武器——我的指甲。
指甲里,几点极细微的星芒闪动,不凝足目力去看根本无法发现,自从那次和贺兰悠摊牌之时,我为了防备他在指甲里留了机关,便一直没取下,燕王府危机不断,小心总不是坏事。
那暗器只有在极近距离方可发挥效用,但现在,索恩不肯靠近我,我便轻动不得。
何况,此时已经出关,茫茫糙原,我功力被制,锁链加身,无粮无水,又能跑出多远?倒不如静观其变。
想到刚才索恩面临的抉择,我在黑暗中,无声的笑了下。
坤贴木儿,马哈木,北元的大汗和太师,却又绝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大汗和太师,索恩一步走错,只怕后患无穷。不过他倒确实是个值得笼络的人才,蒙人以武功征天下,很少有他这般jīng通汉学文武双全的,军略更是了得,当初沐昕一番考校,对他很是爱才,却也觉得这人心胸太险,坤贴木儿和马哈木想将他纳为己用,只怕未必驾驭得了这头目光锐利的雄鹰。
马车不断向北,离北平是越来越远了,我微微担忧的想起沐昕,他回来不见了我,又将是怎生一番光景?
山庄的暗卫的联络方式,他是知道的,想必正遍寻北地,四处搜索着我的踪迹。
我易容出门,没对任何人jiāo代行踪,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暗卫无孔不入的信息侦缉能力,能寻到蛛丝马迹。
蹙眉计算着行程,我昏迷醒来后,好似也已过了一个昼夜,那队商人将往西行,而索恩一路向北,应该很快就要和索恩分开。
此时当是最好时机。
塔娜再次上车送饭时,我要求:“我要方便。”
她抿紧嘴,不看我一眼,自从上次被我套话后,她对我警惕万分,不是万不得已,绝不对我开口。
当下她默不作声将披风给我裹上,又用布条裹了我手上锁链,防止行动时发出声响引人疑心,扶我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