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459)
“走份礼也就是了,你不爱去就不必出面,叫齐妈妈送去便是,我们去舅舅家道喜要紧。”周鸿摸摸她的头发,惹得元哥儿也跟着学。
说到孟珩,顾嫣然就喜笑颜开了:“你说的是。咱们不缺银子,厚厚备一份礼,也叫人挑不出你的错处来。我们只管去舅舅家讨酒喝。”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来,何况周励还是周鸿的生父,这份礼若是送轻了,外头人不知沈青芸的算计,只会说周鸿凉薄。顾嫣然可不愿意让周鸿背这黑锅。何况如今二房情形不是从前,长房厚厚送礼,只怕沈青芸还要以为是顾嫣然炫耀家产,心里想必是不痛快的。能给沈青芸添点不痛快,顾嫣然就痛快了。
周鸿听她这样说,忍不住笑了一回,颠着儿子道:“你说的只怕是真的。明儿叫齐妈妈好生看看她的脸色。”便问起甄真,“接过来了?”
“我也是刚回来,正要问呢。”顾嫣然一心欢喜去了,这会儿才想起来将石绿叫过来,问问今日之事。
石绿便一一说了。周鸿一听牙白竟敢到元哥儿屋里放火,顿时变了脸色:“那贱婢呢?”
“已经打死了。”当初周鸿吩咐将牙白抓住便当众杖责至死,石绿心里还有些隐隐的害怕,依她想一条白绫勒死也罢,好过活活打死。只是发现牙白竟往元哥儿院子里放火,心里便是恨极,说起活活打死也不当回事了,“奴婢叫不当值的下人们都来观看的。”
周鸿犹自不解恨:“该千刀万剐!打死还是便宜了她。”
顾嫣然也有些后怕:“今日实在该带着元哥儿出门才是。”又叫丹青拿一对金镯子赏乳娘,“她警醒,以后还这样仔细当差,将来自有她的好处。”
石绿又将甄真今日在乐轩的情形说了:“奴婢瞧着,一说乐轩离正院远,她就十分失望似的。”
顾嫣然便冷笑了一声:“她既敢来,倒要瞧瞧有些什么手段。你们只看紧了,断不许再出牙白的事!”
第二日恰是周鸿休沐,夫妻两个一早起来,便梳洗了,带着元哥儿往孟家去了,只叫齐妈妈带了两个婆子,大包小包捧了一堆东西,去二房送礼。
齐妈妈也不走南园那边的近路,自己换了衣裳,带着两个婆子出了长房的侧门,巴巴地绕了半条街,走到二房的正门去,果见那边大开中门,正迎着来道喜的客人。
守门的认得她是周鸿的乳娘,如今在长房是正经的管事妈妈,又是来送礼的,只得引了进去。
二房失了爵位之后,不说门庭冷落也差不多了。周润做了寿王妃后才又热闹了些,晋王便封了太子。是以今日来的人,除了周润挺着肚子过来之外,也只是昌平侯府一家子,以及沈青芸从前在闺中说得来的几位了。比起从前沈青芸做侯夫人时那等宾朋满座的情形,实在差得太远。
周润最是高兴。她这一胎,太医已摸过脉,说八成是个男胎。寿王虽高兴,却并不耽误他嫌弃周润身形臃肿,去美妾俏婢屋里寻欢作乐。尤其听说牙白被活活打死之后,倒又有些嗟叹起来。周润气个半死,故而今日一早就回了娘家来道贺。正与沈青芸畅想周瀚有了功名,日后能得个什么差使,亲事也该快些定下来云云,便见齐妈妈来了,顿时心里不悦:“好歹是兄弟,纵然出继了也是堂兄弟,这样喜事也不来道贺,传出去也不怕人戳脊梁骨不成?”
齐妈妈早有准备,含笑道:“本来夫人是要亲自过来向三爷道贺的,只是孟家表少爷中了解元,今日家中来客必多,夫人一早就去帮衬了。三爷这里到底是自家人,必能容谅一二的。这贺礼是夫人昨日备下的,叫老奴送来,恭喜三爷了。”
后头两个婆子便大包小包地一一递上。这里头单是上好的雨过天青织锦就是四匹,另有做中衣的松江细布两匹,笔墨纸砚俱全,另有三元及第、笔锭如意的金银锞子一盒,皆是周瀚用得着的,算算值得近千两银子,实在是一份厚礼了。
昌平侯夫人看得眼热之极。沈青芸看着,却想到那跟着爵位飞到长房去的功勋田和庄子铺子,只觉得这些东西本就该是她的,恨得心里滴血,当着客人的面却不好说什么,只得收了,草草赏齐妈妈一个荷包便打发她走了。
齐妈妈出了二房的门,一掂那荷包里头只两个三分的银锞子,嗤笑一声扔给两个婆子:“二太太赏的,你们拿去吃茶。”
两个婆子心领神会,拿了银子,回了长房便拿出来与人看,说送了千把两银子的礼去,二太太就只赏这点东西,说得众人都知道了。京中这些勋贵人家的世仆,不少人彼此都是有交情的,这事儿过不几日就能传得满京城都是,也叫人知道知道二房对大房是个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