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笑(128)
我不敢拿娘来赌,我怕我万一赌输了,我这一辈子都恨自己。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培训,包括学习宫中的礼仪、宫规。我未来要服侍的男人,他的一些生活喜好,他的脾气有专门的人跟我讲解分析,还跟我说应该做一些什么来讨他的欢心。
有些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悲哀,以前为了银狼,我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训练,伤痕累累,担惊受怕,只为能有一天他温暖的大手牵上我,一直走到老,结果武功我练成了,他把我却丢了。
如今又是一轮又一轮的特训,包括床术,包括琴艺舞技,一样一样地学,练得没日没夜,看着无数俊男光着身子躺在我身上,让我抚摸着他们,让他们在我的手下变得欲火焚身,欲罢不能,我真的很想哭。
其实这些我根本不想做,其实我并不是那么想看男人的裸体,我不是那么愿意触摸着他们的身体,我根本不想与他们亲吻,即使他们长得是那样俊美,我都觉得恶心。
当他们的手揽住我的腰时,我真的恨不得拿刀子剁了它,但不行,我必须要装得很陶醉,我必须要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嘤咛,满足男人的自尊心,他们离开后,我都会狠狠洗自己的双手,洗得红肿,洗得发痛,因为我觉得很脏很脏。
每次从他们身边离开后,我觉得自己成为一具躯壳,没有灵魂,没有感情,整个人变得麻木,其实我真的很想逃走。
娘以前也做过这样的事情吗?娘以前也是这样身不由己吗?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熄了灯,一个人蜷缩在黑暗的角落,不哭不笑也不喊,呆呆地坐到天亮,麻木了,倦了,又开始新一天的特训。
我留在这里三个月,在这三个月我见了形形色色的人,但这些人都不是我想见的,他们告诉我,我是以濯国右丞相小女儿夏初晴这个身份,嫁给濯傲做他的侧妃,他们送来夏家所有人的画像给我看,让我牢牢记住,我甚至连哪个是管家我都知道了,看来这个右丞相夏程南已经是万花宫的人了。
我陷入了一个又一个阴谋里面,成为他们阴谋中的牺牲品,成为他们的一个棋子,也许这就是弱者的悲哀,也许这是人人都想成为至强至尊的原因,因为强者可以操纵别人的命运,而弱者永远被人操控,甚至无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三个月后,我已经对宫廷礼仪规矩了如指掌,三个月我已经对右丞相一家大大小小几十口人熟悉得如生活在他们身边十几年一样,三个月我弹琴已经可以收放自如,可以奏出天籁之音,但也可以发出来自地狱的魔音,可以让痛苦绝望的人面露笑容,也可以让人在如痴如醉中经脉尽断痛苦死去。
三个月我可以随意搂着一个男人曲意逢迎,无论他怎样亲昵地搂我吻我,我都能浅笑依然,含羞答答。
我知道了什么是欲拒还迎,我真正学会了什么是狐媚,什么是致命的勾引与魅惑。想我以前勾引银狼的时候,手段是多么的拙劣,他又怎会上钩?不怨他,只能怨自己道行不够,楚乐略胜一筹。
三个月后我身上被她们下了蛊,然后蒙着眼睛离开了这个带给我噩梦的万花宫,走的时候,连我娘一面都见不上,即使我多次哀求,即使我在她们面前哭得凄厉绝望,但她们漠然地看着我,然后冷冷地对我说:“你完成任务之日,就是你将你娘接走之时。”
完成任务之时,就是我与一个陌生男人洞房之际,即使我受了如此严格的训练,我还是接受不了,曾经无数幻想揭开我头盖的男人是他,曾经在梦中笑醒,因为梦中有他搂我入怀安然入睡,我接受不了别的男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因为我的心中依然有他,那个伤我如此深的男人。
如果不是因为娘,别人就算是用刀子搁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去勾引他,但我太害怕失去娘,因为铁笼子的娘实在让我痛得揪心,痛得无法安眠。
我木然地离开,离开的时候甚至连若霜姑姑都没有见过一次,更不用说打听谁是我的爹,这段日子与那些训练我的人接触,我都是有意无意地打听爹娘的事情,但发现她们除了必须要说的话外,其他话绝对不多说一句,这让我好生绝望。
被层层黑纱蒙住双眼的我,什么都看不到,即使离开这个万花宫已经很远很远,她们依然没有打算要将我眼上的黑纱除了下来,而我也不再在意,即使解开黑纱又如何?自己还有心情欣赏沿途的风光吗?也许慢慢我已经习惯黑暗,喜欢黑暗,太光亮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丑陋。
眼睛的黑纱揭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濯国丞相的丞相府中,当我下马车的时候,有丫鬟过来扶我,她们叫我初晴小姐,连守卫大门的侍卫也叫初晴小姐,一切掩饰得那么好,似乎我的真实身份就是他们右丞相府中的三小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