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12)
喧闹声不绝于耳,笑声此起彼伏,但热闹快乐都是他们的,而我什么都没有,只有忧伤,只有思念与忧虑。
红色盖天,鲜花满地,鼓乐齐鸣,为什么出嫁的我没有丝毫喜悦?为什么连宫人的脸都没有笑容,他们一定也是不喜欢跟随着我远嫁他方,背井离乡吧!许是此时他们脸上笑着,但心里却在咒骂着我。
但各有各的命,谁也怨不得谁?
遥远的那头,是谁在等着我?彼岸处,待到春暖时,会否有花开?
他——沧天涵,我竟那么快就要面对吗?
原来我还是害怕。
[卷一 风云变幻:010:新婚之夜]
马车在移动,而我离娘越来越远了,我再也看不见她如水的眸子,看不到她那黑缎般扬起的长发。
寂静无人的夜,她还喝酒吗?她醉酒后那晶莹的泪珠有谁为她抹去?她哀伤时又有谁能为她奏一曲无忧?
我这个奴隶公主嫁得风风光光,嫁得轰轰烈烈,但也嫁得愁眉苦脸,嫁得肝肠寸断。
此刻我已经自由了,我的脚已经没有脚镣,我的手也没有了枷锁,但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因为我能飞的翅膀已经被折断,我想自由翱翔的心受到重创。
“阴阳相隔,永世不能相见。”他冰冷的话语总在我脑海回荡,不断地提醒我休想高傲地飞翔?休想逃脱他的五指山,我不敢去赌,不敢去赌他还有一丝一毫仁慈,不敢赌他对娘有一点一滴的情意。
我要如何才能将娘从那个火坑里救出?我要如何才能让自己躁动的心平静下来,喧闹已经停息,马车行驶在无人的荒野中,如血的残阳燃烧了一片天空,是那样的壮美。
揭开帘子,定定地看着逐渐消失的晚霞,但我的心却不停地问自己,我怎样才能救娘?但无论我问多少次,总是没有答案,满眼满心都是尘土飞扬。
我不是嫁给沧国的王爷吗?他不是位高权重吗?如果他愿意,也许——
想到这点,我整个人兴奋起来,手也微微颤抖。
娘是我最后的依靠,为了我,她可以卑躬屈膝地跪倒在他脚下,求他手下留情,为了我她甚至可以隐忍地接受他的凌辱,为何我不能讨好于他呢?为了娘我可以用尽一切方法让他爱上我,我要让他对我欲罢不能,我要他对我言计听从,我要他……
娘你的心再苦,我也要让你甜起来。
只是我有什么资本?我拿什么来迷惑他呢?我看看自己依然平坦的胸部,看看自己因练武而不细嫩的双手,有点泄气。
的确我还没有娘的韵味,也没有娘的玲珑曲线,更没有娘的风华绝代、风情万种,现在的我还真的像一个孩子,他能爱上现在的我吗?
为什么别的女孩十五岁后有那么傲人的身体,而我的还是一块木板呢?虽然我眼神清澈,但却还没有娘的水波流转,眼眸含情,虽然我也有轻盈的舞姿,灵动的身影,但——
我从来没有那么厌恶自己平坦的胸部,从来没有那么憎恨自己努力装老成,但依然稚气的脸。
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即使是飞蛾扑火我也要扑一次,粉身碎骨又如何?灰飞烟灭又如何?不试过又怎知一定会输?也许他就喜欢我这种类型的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我心情很愉悦,如拨开云雾看到了青天一样,如果不是为了娘,很难想象我会如此煞费苦心想讨好一个男子,我不狠狠将他踢下床,打得他鼻青口肿开口求饶才怪呢?
想到这里,我居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马车行驶了半个月,终于到了沧国的境内,毕竟两国联姻,场面也是盛大得很,迎亲的的队伍就有八百人,浩浩荡荡,逶迤如长城,一眼看不到边,让我处于如梦如幻中。
喜乐的声音震天,周边的喧闹声沸腾,连我耳朵都隐隐生疼。
接着就是拜堂成亲,仪式冗长而累人,我机械地按着她们的要求去做,头被遮得严严密密,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夫妻对拜的时候,我只是看到他的鞋尖,甚至他长得多高我也无法得知,只是站在他身边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压得气也难喘一口,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会比瀚暮这个禽兽还要冷?
但就是一座冰山我也要用我的利剑将他劈开,就是一座火山我也借东海之水将他降温。
无意识地被人牵着手到处走,磕头,对拜,心累,身累,比上战场打仗还要累,我心中只盼望这一切快点结束,可以找一个无人的角落好好躺一会。
但这一切结束不就是预示这我要与他——
心忐忑彷徨,有点不知所措,但脸却莫名的发烧。
但要结束的始终要结束,要面对的始终要面对,但这一切真的那么快就要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