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海(247)
我想着也许墨阳要和他做生意?可又觉得这实在太不现实了,如果以陆仁庆的财力都对傅先生如此客气,甚至可以说讨好,那墨阳的那点钱怎么可能放在他眼里。
“不知道你看见没有,他上车之前曾经崴了一下,我还扶了他一把,”墨阳轻声说,“唔,我看见了,”我点头。墨阳把头低了下来,凑在我耳边,他的声音近乎低不可闻,“就在那个时候,他在我耳边说了句话……”
我耳朵被墨阳的呼吸弄得热热的,心里却开始发凉,我不知道傅骋说了什么,但心底却有了一种很慌乱,摸不到底的感觉。“陆云起,”墨阳慢慢地说道,我两眼大睁,他偏头看着我不可置信的模样又说,“虽然他说得很轻,但我应该没听错,就是陆云起……”
团聚
洁远的呼吸细密绵长,显然已经睡熟了,我悄悄翻身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沉甸甸的,就像塞满了石块一样,沉重而毫无内容。伸手去按摩太阳穴,洁远突然动了一下,我手一僵,等了会儿看她没什么动静了,这才继续揉。虽然命令自己不要再想,可根本没用,脑子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样的飞转着……
“傅骋,”这个名字整整纠结了我一个晚上,六爷对他的形容让我越发觉得这个人很神秘,而且他肯定知道墨阳的真实身世,不然他不会特意寻了空子,跟墨阳提陆云起。
之前墨阳已经下定决心要去一探究竟,我没法拦,不论他是敌是友,他知道陆云起对于我们而言就是个危险,更何况他现在还跟陆仁庆走的这么近。我问墨阳要不要告诉六爷商量一下,却被他一口回绝了。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如果是朋友,自然没什么危险,如果是敌人,那何苦再连累他人。毕竟六爷现在还没有和陆仁庆起什么冲突,谁也不知道这个傅骋是不是陆仁庆或者其他什么人设下的陷阱,如果六爷贸然参与其中,结果很可能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虽然墨阳说的有道理,可我心里还是不踏实,和他分手之后就去找了六爷打听关于傅骋的来历。叶展和陆青丝都已经离开了,我先跟他说了关于姜瑞娉的那番话,听我说完,六爷只是点了点头,仿佛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心里一直想着该如何开口问六爷关于傅骋的事情,可拐弯抹角的想了半天,就是不知如何开口。“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了,去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吧,”说完六爷看我还是一言不发的站在那儿不动,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书桌后面绕到我跟前。
他温厚的手掌从我脸上轻柔抚过,我下意识地依偎了一下,六爷手停顿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下来。“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他笑问,“嗯……”我扯动了一下脸部的肌肉,也不知道是不是个笑容。
六爷没再继续问,我俩就这样靠在一起,不紧贴却亲密无间,我安静地享受了一会儿才问,“关于那个傅骋?”六爷原本半闭着的眼张开了,他仔细看了我一眼才问,“怎么想起问他?”
我咬了咬嘴唇,“我有我的理由,但能不说吗?”六爷听我这么说好像有点吃惊,但他很快就笑了,“当然可以,清朗,我相信你。”他握住了我的手,拉着我走到窗边的长椅上坐下,想了想才说,“大哥其实并没有详细介绍他的来历。”
六爷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我依在他肩头,一抬眼就能看见六爷线条坚毅的侧脸。“我现在只知道他是从香港来的……”六爷缓缓说道。傅骋人常年居住在香港,但他做生意却是在南洋。听陆仁庆席间介绍说,他在南洋的产业很多,各种各样的生意都做。
“清朗?你怎么还不睡?”洁远睡意朦胧地嘟哝声打断了我的回忆,我伸手拍了拍她,“没事,我想喝杯水,喝完就睡,你睡吧,”洁远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我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继续想着六爷在书房说的话。一说到冶炼,我就想起陆家发家靠的也是冶炼,当初他们逼迫母亲冒充陆风轻,也是为了一个什么冶炼秘方。
六爷说过他从不知道秘方的事,也没有听说过白家的事情,母亲在那本札记上也曾说过,陆老爷逼迫她用一种很可怕的方法来夺取这个秘方。陆家出产的钢铁,一直都不愁销路,而且在钢铁厂那里有专人管理,陆仁庆都不曾让六爷他们参与过。
看来有些事情,陆仁庆根本就不想让六爷和叶展插手,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暗自决定,如果墨阳想要单独去见那个傅骋,我一定要想办法跟了他去,就算只在门外守着,也好过一旦出什么事,他孤立无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