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海(195)
我停住了脚步,那个人就那样半靠在阳台上,漆黑的头发,整齐的拢向脑后,一股股的青烟不是的飘散着。八岁生日的时候,我有一块劣质却香甜的蛋糕,还有最最重要的叶子哥哥与我紧紧地挤坐在一起。可十八岁的时候,我有了最高级的生日蛋糕,阳台外面有一个叫叶展的男人,而一扇薄窗,隔着的却是天堂和地狱。
用手指挖了一块奶油,缓缓地送入嘴里,咀嚼着,可它为什么会这么苦,我忍不住想起从前……
八岁之前,我过着贫穷却快乐的生活,之后我和七哥结识了六哥,虽然一开始因为误会,两个人大打出手,可最后,他们成了生死与共,相随一生的兄弟。
有了六哥的照应,我们的生活比之前又好了些,一起在码头讨生活。就在六哥十三岁那年,他无意中结识了一个高贵却温柔的女人---陆风轻。我曾跟着七哥偷偷地去看那些贵妇小姐,她们的衣着打扮,甚至说话的样子都让我羡慕的不得了,那曾是我以为一辈子都不可企及的。
可陆风轻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她竟然说服路老爷收养了我们,我似乎一下子就进了天堂。那么大的房子,美丽的花园,享用不尽的美食,还有我做梦也想用来有的漂亮衣服。
七哥见我高兴,也就跟着笑,可我知道他并不喜欢这里,他甚至坚决不肯改变自己的姓氏,他只是为了六哥和我才留在了这里。我们都知道,六哥是因为陆风轻才来这里的,那个温柔的姑姑我也喜欢,她也是这里唯一看重我们的人。
风轻姑姑亲自教我们读书,识字,直到陆老爷送六哥和七哥出去上学。她看我喜欢看她弹钢琴,又开始叫我学琴,如何打扮,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快乐,我的名字也是她给我取的,因为她说我的头发很美。
可是无忧无虑的生活很快就在她嫁人之后结束了,我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离开了这里,六哥却连哭泣都不可以。之后依然有教师来指导我如何穿戴,怎样待人接物,如何像个贵族小姐一样说话。
我讨厌这一切,也讨厌这个女教师,我不能反抗,就想办法做一些恶作剧,或者是说一些不中听的话。六哥说我越来越任性,可七哥却从不阻止我,因为他了解我心里的愤懑。
转眼我就十六岁了,在这之前陆老爷送我去女校读书,我在那里也是天之娇女,可一次偶然提前了我注定可悲的命运。那天七哥本来答应陪我一起过生日,碰巧他临时有事,我对着他大发脾气,不听他的解释,最后自己任性地跑出了门,也成心要他着急。
我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可他们不明白我等这天等了多久,随着六哥和七哥成年,他们两个越来越忙碌,根本就没有时间来陪我。我在学校里没有真心交往的朋友,虽然她们畏于陆家的财势对我笑脸相迎,但背后还不是说,我只是个捡来的流浪儿而已。
在家里也是如此,威严的陆老爷总让我害怕,陆家大少爷还好,她也让我叫他大哥,可我知道他的眼里并没有我的存在。我只剩下了六哥和七个这两个真心对我好的人。六哥天性沉稳,不喜欢多说话,尤其是风轻姑姑嫁人之后,他愈加沉默,只有七哥,会陪我笑,陪我玩闹,包容我的一切。
我愤怒地在街上走着,直到碰上了那几个喝醉了酒的日本浪人,他们抓着我不放,居然还敢亲我的头发。我大声尖叫,用力反抗,可一旁经过的人竟没有一个来救我,就眼看着我被他们拖走。
我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七哥仿佛从天而降,他一边跟那些人缠斗,一边命令我去叫人。我跌跌撞撞地只知道往家里跑,半路碰上了出来找我们的六哥和大叔他们,我被人强行带回了家。
时间仿佛凝固住了,我心惊胆战地等候着,向我知道的所有的神祈求着,只要七哥没事,我愿意下地狱。也不知过了多久,六哥终于带着七哥回来了,可我看着六哥满身的血,还有七哥没有半点血色的脸庞,我腿软的一步都动不了。
大哥赶紧叫来了家庭医生,回到家来的陆老爷去看望了七哥之后,就把我和六哥叫到了书房,脸色阴沉地让我们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六哥却命令我出去,我不肯,他突然一把将我推了出去,他第一次对我这么粗鲁。可后来我还是知道了真相,七哥虽然身手好,可那些日本浪人毕竟人多,最后还是被他们打倒了。
七哥俊俏的面孔竟然引起了他们的兴趣,在七哥以死相争的情况下,他们竟然给他吃了大剂量的大烟膏。好在六哥他们及时赶到,没有出大事,可六哥还是杀了其中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