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春(83)
管嬷嬷淡笑,“看见齐小公子,想到齐三爷了。爷俩都是一个脾气的,知道疼人。”说到这,她又想起李墨荷日后要生儿养老的事,念道,“要是齐小公子能入赘柳家,倒是两全其美了。”
柳雁问道,“入赘是什么呀?“
管嬷嬷闭了嘴,笑笑道,“没什么。”
柳雁撇撇嘴,“定又是什么大人的事。”等日后她长大了,一定要将这些都问个明明白白,总是听见却不知道意思太闷了。进了自己屋里,映入眼里的便是放置满屋的各种珠子。像往日那样,从正门就开始看那珠子,每日这样看一看,总觉安心。久了,已成习惯。
行至第二扇窗户那,柳雁步子顿下,蹲身看那桌角贴墙夹缝中的珠子,眉头不由挑起,方才的好心情又全然不见了,扫了一眼跟着的下人,声调颇冷,“这里少了一颗红蚕石。”
红蚕石便是雮尘珠,一种通体红艳似火,中间似有凤凰之眼的珠子。这种珠子算不上非常贵重,但柳雁那颗,因藏有凤眼,价格倒也不会太低。
柳雁禁不住冷笑,“真要清清房里的人了,上回放你一马,这次又顺手牵羊。”她还想说些更狠的话,可终究没再说。
几个随行的下人相觑几眼,低头没有出声。
管嬷嬷示意让他们出去,等房门关了,才轻声问道,“又同上回一样么?未必是同一个人做的吧。”
“就是同一个人。”柳雁坐上椅子,管嬷嬷便倒茶水给她。喝了一口,思量一会,才道,“手法一模一样。将珠子拿走后,怕被人发现,就将珠子往桌子后面的暗影处拨了拨。可那人忘了一点,就算是每日清扫,还是会有灰尘。珠子的位置一动,原本被珠子遮挡住了灰尘,而干净的地面就显露了出来。”
管嬷嬷这才知道为什么她要蹲地查看,原来是在看灰尘,“姑娘知道是谁么?”
“上一次就知道了。”柳雁晃着两条小腿,十分不情愿地说了这话。
管嬷嬷大吃一惊,“那为何上次不驱赶那人?”
柳雁默然半晌,才道,“这事儿不告诉嬷嬷的好……雁雁有自己的想法。”她下了地,“我去找我娘。”
管嬷嬷完全不知她的想法,心觉难受,正如一个母亲不知女儿想法般。尾随她过去,又被柳雁叫住,停在了正门前。
明日就是小年,小年又名扫年,家家户户上下清扫的日子。李墨荷刚和殷氏一起将要打扫柳宅的下人安排好,正洗着手,就见她进来,笑道,“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宋宋肚子不舒服,我就陪着她一块早早离席了。”
“可要紧?”
“不碍事,就是吃坏肚子了。”
柳雁到了她跟前,将干帕递给她。李墨荷接过擦拭干净,才拉了她的手坐下身,“这两日娘要跟你三婶一块打理家务,可能没什么空陪你,若是娘不得空,你就跟你哥哥姐姐玩,也跟你褚阳哥哥多练练弓箭吧。”
柳雁一一点头应声,“娘,雁雁求您件事好不好?”
“嗯,说吧。”
“您能不能给我房里的那些下人涨涨月俸呀呀?”
李墨荷好奇道,“为什么突然想涨他们月俸?”
柳雁转了转眼,“因为很久没加工钱了。”
李墨荷又怎会不知她的小心思,全写在脸上了,“可是有什么难事,跟娘直说不好么?”
柳雁踌躇稍许,才道,“我房里的珠子又被人偷了一颗,上回被人偷我没计较,可这次又如此,我再不管管,珠子都要被人偷没了。”
李墨荷知道她房里放的那些珠子一定程度上来说是悼念她的亲生母亲的,被人偷了不可能不痛心。可她竟如此镇定,还来说涨月俸的事,问道,“加工钱可是雁雁的计策?”
柳雁摇头,“她知道我不好惹,可还是三番两次来偷,我若要抓她,直接抓就好。”
李墨荷好奇道,“你怎知道是同一个人所为?”
“因为第一回我发现珠子不见了,说只要还回来就不计较。但是我没说不抓犯人,所以我故意外出,让白护院在门外假山那盯梢,然后就看见偷珠人了。”
李墨荷更是好奇,“那这次那人又来偷,你为何不直接抓?”
柳雁恹恹道,“她偷的并不是最贵重的珠子,若真冒险要偷,为什么不偷最贵的?那定是有难处吧。”
这个说法听着动人,可李墨荷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平日强势的雁雁这会会甘心让人欺瞒了,而且偷珠子的人必定是她房里的吧。
柳雁也知道她不明白,“那个人……本是我娘的贴身丫鬟,从小伺候我娘,一块长大的。听嬷嬷说她们主仆情深,我娘也很信她。后来我娘过世,她又一直照顾我,说不上多疼,但想到她忠心伺候我娘那么多年,我就……狠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