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春(162)
夫子是跟班而上的,从惊蛰到春分到踏青到谷雨,都是他做先生。柳雁瞧着先生那巴不得把自己丢给老夫子教的殷切眼神,她断然摇头,“不走,先生挺好的。”
所以等七月回去,她就升到小满班了,然后继续对着先生。
柳定泽自觉正义地通风报信后,想到媳妇可能回来了,又跑回自己院子去。可进了院子,却没看见媳妇,等又跑回聚香院,雁侄女也回房用功去了,让他好不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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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明日书院不授课,今日放堂早些,柳芳菲见天色尚早,想回家见见母亲,已经很久不曾跟娘长谈过了。只是祖母不喜她回去,自然不能让柳家人知道。她便跟下人说要去同窗府上做客,到了途中下车,让他们侯在这。自己从小巷里拐回家。
家门如往常那样紧闭,门前巷子窄小,跟柳家的全然不能比。只是柳芳菲更喜欢这里,柳家于她而言,不过像客栈。她敲了敲门,不一会下人开了门,见到她略显意外,“姑娘怎的不先让人来通报一声?”
柳芳菲听后看了他一眼,“这里是我家,还要通报什么?”
下人弯身赔笑,迎她进来,“是夫人吩咐的,小的怎敢说这种话。”
柳芳菲听着更觉心头不悦,娘亲为什么对她见外了?难道也把她当柳家人?不过想想也是,柳家只要他们兄妹二人,而不要娘亲过去,心里肯定不舒服的。连带着连他们兄妹也看不顺眼了。这样一想心里安定了些许,“我娘呢?”
“夫人还在房里歇息。”
柳芳菲心中奇怪,这都傍晚了还在休息?她忙问道,“身体不舒服么?”
下人笑了笑,“许是吧。”
柳芳菲恼了,“你们真是过分,我娘给钱你们,你们却不尽心服侍。”
下人只是赔笑,并不辩驳。让柳芳菲更是心气不顺,就该像两年前那样,将这里的下人全换了,全请新的来。
因担心母亲,她走的步子极快。一路过去只看见在大堂打扫的丫鬟,家里有四个下人,竟全都在前院。她气恼不已,快步跑到母亲房门前,抬手要敲门,谁想里头却传来嬉戏声音,靡靡之音传入耳中,哄得她愣在原地,手也突然没了力气。
这种声音她并不少听。
当初还住在茅屋时,只要一有陌生男子来,她就常和哥哥被母亲赶到外面。
她知道这是什么,以她所学的词来说,那便是有人在做苟合之事。
她冷脸退了两步,站在房门前,盯着这门,恨不得烧了,也恨不得将里头的人也烧了。
也不知是站了多久,那声音终于静下。却还不见人出来,又过了许久,才听见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打开,先出来的是个面庞俊白高瘦男子,瞧着年纪,比她母亲还要小。郑素琴随后出来,面上绯红,美眸含光,十分娇羞。
柳芳菲看得血直往头顶冲。
男子先瞧见了她,诧异,“这小姑娘是谁?”
郑素琴脸色一变,往那一看,面色已是苍白,冷声,“你在那站了多久?”
柳芳菲咬牙没答。男子低头细细看她,笑道,“好个漂亮姑娘,跟你一样,日后定是个美人儿……”
不等他说完,郑素琴瞪了他一眼,“这是我女儿。”
男子笑得尴尬,不好再捉着她的手,声音温柔得很,“我改日再来看你,记得时辰给我开小门。”
郑素琴摆摆手,让他走了。
柳芳菲见男子不敢多言便走,就知这人跟母亲以前的男人不同。以前那些男的,冬瓜裂枣,肥头猪脑的模样,对母亲也是污言秽语,下流极了。可他却生得俊朗,还对母亲客客气气的。她能想通的只有一点——往日母亲要靠男人赚钱,而今是母亲给钱这男的。
郑素琴见她像黑脸神站那,沉声,“以后不许随便过来。”
柳芳菲咬牙,“你把爹爹养你的钱,拿去养别的男人!”
郑素琴愣了愣,抬手要掌她的嘴,一想要是打伤了让柳家人瞧见,问起缘故,将她的事捅出来怎么办,这才收手。撇撇嘴说道,“难不成你要娘守活寡么?老娘可不想立个贞洁牌坊。这本就是你爹欠我的,娘拿去享乐有何不对?”
“娘。”柳芳菲急得要哭出声,“你怎么能对不起爹爹?”
她不肯叫柳定泽爹,可并不代表她不承认这人是她爹。况且……他当真待自己不错。想到娘亲竟这样背弃父亲,她就觉得难受。
郑素琴冷笑,“爹?他是你爹,不是我丈夫。柳家没将我当人,那我为何要替他们守贞洁。这银子,是他们该给我的!”
“你要用便用,女儿不曾拦过你,可如今你太过分了!礼义廉耻娘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