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说他姨妈疼(互穿)+番外(126)
一路餐风露宿,昼夜不得歇息,返回时,高天筹的胡子又长长了一寸。
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下,踏上汉白玉的石阶,侍从掀开养心殿的帘子,迈过高高的门槛,热气扑面,高天筹见到了等候已久的君王,几天不见,周景彰鬓边隐隐有霜白迹象。
“臣不负皇上所托,得到了舒贵妃的下落。”高天筹拜倒,双手将书信呈上。
“她当真还活着?”周景彰的语调,带着明显的颤音。
“千真万确。”
周景彰的手抖得连纸也拿不住,让它轻飘飘落在地上了:“即刻去安排南巡一事。”
“臣领命。”
周景彰负手站在窗前,看他一个人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很长,她还活着,过得还不错,听高天筹说每天都很开心,不知道是不是把他忘记了?想到这里,周景彰心里又生出一些担心,孙颜既然平安了为什么不报信给他?她的父亲在朝中做官,哥哥又是今年举子中的佼佼者,托人递个折子该不是难事。
越想,心底就滋生出更多的焦虑,他恨不得能插着翅膀飞到她身边,同她围炉夜话,叙述这许多思念。
高天筹忙完回到府上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不敢惊动阿米娅,又十分想念她,去房间里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她,她睡相不好,总蹬了被子着凉,他轻轻盖上被子,准备去客房休息。
动作轻微,阿米娅却醒了,她眼睛半睁,朦朦胧胧,微微笑了,一只手揪住了高天筹的袖子:“你终于回来了。”
“阿米娅,是我,”高天筹握住了她的手,“是我,我回来了。”
“我等了你好久。”阿米娅突然又松开他的手,嘟囔着什么,翻个身继续睡了,刚才的一切竟像是睡梦中的无意举动。
高天筹除去外袍,脱了鞋袜,钻进被子里,从背后将她环进怀里,阿米娅一只手抚上他的手臂,心满意足地继续平稳地呼吸,她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在脸上投下了阴影。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高天筹也渐渐地入睡了,所有过去的东西,都远去了,只有怀中的阿米娅是清晰的。
东方的天空泛起一点白,连绵不绝的山像水墨画里晕出来的,为雪成白头,越远处的山,颜色越淡,渐渐地与天成了一个颜色。
不知是哪里有猎户生火,林间总看到袅袅青烟,像蓝色薄纱,在天地间翩然起舞。
呼呼的北风,将宫殿的门拍得啪嗒作响,太后从睡梦中被惊醒,她拢了拢身上的被子,还是察觉到刺骨的寒冷无孔不入。
炭盆里的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她叫了好几次,才有一个着笨重棉袍的宫女不情不愿地揉了揉眼角,过来将炭火重新添上。
年岁一大,入睡便成了困难的事情,索性坐起来,叫宫女找出狐裘给自己披上。周景彰答应过让她在这里终老,也不曾食言,看在她是睿王生母的份上,吃穿用度倒不曾苛刻。
但宫女侍从们都是精明的主儿,看太后天寒地冻来到此地,便知她与那位已经彻底决裂,便不把她放在眼里,柜子里的贵重衣物、她从京中带来的花瓶摆件奇珍异巧总是会莫名消失,是那些宫人偷去变卖,太后虽气,但拿她们无可奈何。
对着佛经,太后看不进半个字,她听到窗外传来女孩的嬉笑,看到两个年纪尚小的宫人在雪地里互相投掷雪球,白皙的脸上透出红晕来,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
这两人年纪不大,还没染上老宫女们拜高踩低的势利,察觉惊扰太后,忙收了声缩着脑袋要走。
“你们回来!”太后把她们叫住。
她们低头走去,眼帘垂下去,却见到两对银坠子伸到面前。
“赏你们的,”太后道,“拿着。”
她们没料到等来的不是处罚而是奖赏,欢天喜地接了去,连声谢太后,跑远了才敢从怀中拿出来细细看这由京中名家打造的饰物。
望着她们年轻的容颜和道不尽的欢声笑语,太后长叹一声。
曾经她还是少女的时候,从来都不喜欢雪。因为要早早起c黄,在冰天雪地里走着,在刺骨的冷水里洗全家人的衣服。后来嫁的那个秀才,是藏在她心底的一个秘密,时间久远了,她连那个男人的样子都记不清了,忘记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只记得他最后脸色黑青七窍流血地死掉了。
皇上召见她的那一夜,是她荣宠至极的时候,那是个温柔的君王,吻上她的双唇,夸她的眼睛像星星一样好看,井水一样清澈,但那个时候,男人没有注意到她缩回去的手脚,手是做惯了农活的粗糙手,而脚上也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