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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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太延下了一阵小雨,将城街洗得清爽干净。雨后初霁之时,元依依便骑着马、身着男装地上了门,叩开了竞陵王府的门。
仆从引她到院里坐着,令她稍候一会儿。
元依依穿着一身宝蓝骑装,挽了个高鞭儿,红唇妙目,显得极是美艳英气。
她在院里坐了一会儿,便见着一旁的绿叶堆里生了一朵颜色艳丽热切的花,如她这人似的。她心生喜爱,便将其摘下,别在了鬓上。她对着塘水一朝,更觉得这花衬自己容色,别有一番风情。
“元姑娘,久等了。”
萧骏驰的声音传来时,元依依还在理着鬓边那朵花。她扭头见到萧骏驰,便灿然一笑,问道:“王爷,依依配这朵花,如何?”
萧骏驰立在檐下,手里捻着串念珠,英挺的脸上没甚麽表情。他安静地拨了会儿念珠,说:“元姑娘,你这一摘,便把竞陵王妃精心伺弄的花给折腾没了。”
此言一出,元依依微楞。随即,她扶着自己鬓边那花儿,极是尴尬地说:“依依不知这花是王妃心头好,还以为只是寻常一朵……真是罪过了。”
“光说一句‘罪过’有什么用?”萧骏驰收了念珠,淡淡道,“这花难养的很,株种便要百两银,伺弄它的匠人也是专门从小宛那边找来的,月银也高。若是元姑娘真觉得罪过,不妨把钱都付了?”
元依依又愣住了。
——堂堂竞陵王,竟然和她计较这一株花的钱?
——没错,堂堂竞陵王,就是要和她计较这一株花的钱。
识时务者为豪杰,元依依很快认清形势,明朗一笑,道:“是依依粗莽,太不知礼数了。今日出门,没那么多银钱,改日必定全数奉上,还望王爷代依依向王妃道声歉。”
这话说的干脆利落,又极是诚恳,好听得紧。
“坐吧。”萧骏驰指了指院中石凳,道,“元姑娘既然有求于本王,便说说你求的都是何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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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元依依来了竞陵王府一趟,日后跑的便勤快了些。隔三差五,便捎带些礼物上竞陵王府拜见。美其名曰“重振祆教善纲”,却总只单独见萧骏驰,也不知道是在商量些什么。
次数多了,竞陵王府里便隐隐有了风声,说这元姑娘怕是有心要做个侧妃。这样的流言,自然也落到了姜灵洲的耳旁。
“那元姑娘怕是在打什么歪主意,”兰姑姑劝道,“王妃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做什么打算?”姜灵洲不以为意,摘了耳上一对坠子,“谁若能把那喝醉了酒就连儿子都不认得的王爷从我身旁摘走,重重有赏。那元姑娘不是弄坏了我一株花儿么?若是她真的做了个侧妃,我就免了她的银钱。”
兰姑姑看她如此不把元依依放在心上,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会儿,她又想,这两夫妻已不是什么初初成婚还会闹别扭的少年伴侣了,也轮不到她说些什么。
罢了罢了,还能信不过王爷么?
日子便这样过去了。
隔了小半月,太延又下了一场雨。那是出了春日、即要入夏的雨,淅淅沥沥的,带着清爽湿润,夜色都被浸洗得清澈无端、星河愈明。
这夜,元依依又来了。
她仍是作了精心打扮,挑了一身妃红直缀骑装,额佩一串细碎明珠;微施脂粉、淡描菱唇,整个人便极是璨璨夺目,如那草原上初升的烈烈朝阳似的。
她在园子里等了萧骏驰许久,待萧骏驰来了,便笑道:“王爷,依依今日备下了一桩小礼,还望王爷笑纳。”
“噢?”萧骏驰不动声色,“你次次来都备了礼物,今日这礼有何特殊之处么?”
“自是特殊的,还望王爷莫要笑依依。”她说着,面颊间有了一缕羞红之色。
“好。”萧骏驰点点头 ,道,“元姑娘,本王今日也为你备了一份小礼,还望元姑娘莫要惊诧,也莫要笑我,更莫要惊喜难当。”
元依依侧过头去,面上羞色愈甚,“……好,依依定会受着。”
“元姑娘,请。”萧骏驰道。
“依依……”元依依垂下头,安静了好一阵子,才重抬起头来望着萧骏驰,明亮双眸中满是热切仰慕之情。
“与王爷相处的这些时日,依依只觉得与王爷相逢虽晚,却犹如已是十年故交。我们草原上的人向来不遮遮掩掩,喜欢的是爱恨分明。依依心悦王爷,想以己为礼,还望王爷……笑纳。”元依依道。
她说这话时,面颊上虽有羞红,模样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俨然便是那些热切又不拘小节的草原姑娘,与汉人女子截然不同。
元依依之所以如此做,自然是费了心思琢磨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