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爱记(32)
那小陈是某大客户的侄儿,明明是时颜亲自批准招的,Chris不敢提醒她这事,连忙点头:“消消气,消消气啊,不过话说你这下半年真够倒霉的,医院都跑好几趟了吧。hemers的包那么贵,你也舍得送……”
揭瑞国送她的东西,对她来说就是垃圾。
垃圾配小秘,时颜想,自己还真是恶毒。
这阵子就医的人不少,拿药都要排队,时颜抱怨够了,舒坦些,神色也缓和了:“别陪我在医院耗了,回去吧。”
“那你小心点。”
剩下时颜一人,在草地边寻了张长椅坐下。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她始终不习惯,她那高傲的妈,那曾经哭着求医生缓两天交费的女人,那令人痛心疾首的一幕……如此种种,令时颜十分排斥这地方。
这草地倒是温馨许多,满目的绿色,石凳、白色长椅,有病人散步、下棋,时间在这里走得缓慢。
傍晚的天空甚是漂亮,时颜抬头看的时候眯了眯眼睛。
破坏意境的,是这时突然有人朝她丢石子。
石子很小,可砸在手臂上还是疼的,因而她投过去的目光,刀子般无形的愤恨。
坐在轮椅上、刚弯身又捡了枚石子的裴陆臣,被她一瞪,表情僵住。
她见到他后,表情变化更加精彩,特别是看着他的腿,那不可思议中又带些惶恐的模样,裴陆臣很是受用。
二人之间隔了段草坪,他的轮椅推不过去,看护在后头看着直想帮忙,可他裴二少吩咐过了,不准她上前。
裴陆臣丢了石子,拍去手上灰尘,拧出一抹无奈:“时小姐,行行好,帮我推下轮椅吧。”
不知是太过震惊,或是多日不见她对他戒备少了,她竟肯帮忙。
裴陆臣仰头望着天空,仔细寻找她刚才到底在看什么:“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就像只晒太阳的猫。”
他那时在病房的窗外看到她,真应了那句: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她有些不确定的声音传来:“你的腿……”
“车祸。”
“……废了?”
“嗯。”
“……骗,骗我的吧……”
裴陆臣皱着眉,极其严肃的回视她,半晌,蓦地语气一欢:“当然是骗你的,致残还不至于。”
时颜一怔。
牙一咬,起身就走。裴陆臣腿不方便,眼力劲倒挺好,下一秒就捉住她衣摆:“看在我特地从病房赶到这儿来的份上,陪我多坐会儿呗。”
“我还要去拿药,再晚来不及了。”时颜挥一挥手里的药单。
他立马扯走她的药单,一挥手,把小看护招来,戏谑道:“麻烦你帮这冷艳的姐姐去拿药。”
时颜两手一摊,无奈坐回去。这男人,伤成这样怎还可以如此生机勃勃?
远处,一对老夫妇正悠然散着步,时颜看着那处,不挪开目光。想和池城,50年后也像那对老者一样,互相搀扶着路过每一处风景。
眼前这男人,真是个大阻碍。
“丑话说前头,我现在有男友,你以后腿脚恢复利索了也别来找我。”
这公子哥的笑脸一僵,很快又恢复:“你的脸……你家男人揍你了?”
“别转移话题成不?”
“好,那就说你和他。时颜我问你,你真非他不嫁,又或者他非你不娶?”
忆起在北京时他拉着她回来结婚,时颜底气十足:“当然。”
“……”
“……”
“好吧,祝你幸福这话,我实在说不出口,那我就——祝你不幸福吧。”
如若裴陆臣当日知道自己的话会一语成谶,他会不会后悔?时颜当时笑得十分不以为意,对他说的,不屑一顾。
她有电话进来,看来电显示是池城,立即接起。
“我到你公司楼下了。”
时颜刹那双目一圆。晚上约好了吃饭的,她竟忘了这事!
“我不在公司,而且……晚上要请客户吃饭。”她认罪般的语气,嘴角勾出温柔,听得裴陆臣表情一戾。
“能不能推掉?我有重要的人要介绍给你。”
“对不起嘛……”时颜尾音甜而腻,显得有些刻意,旁边的裴陆臣肩膀一颤。
“那好吧,吃完饭了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时颜笑呵呵地说“拜!”
她挂了电话,转头见裴陆臣面色煞白,她总算放宽心:“你听到了?我现在,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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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颜晚上宴请徐先生和“徐太太”,只不料,到场的却是真的徐太太。
其中猫腻,时颜一点也不在乎,这对夫妇的貌合神离几乎都摆上了台面,见徐先生一声不吭,时颜心中大呼痛快。
时颜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徐先生就在包房外等着,见她回来,不无欣慰:“时小姐,真是……多谢。千万记着,那包也别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