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你亦比如我(78)
“嫌我回来的太早了?”
“不是。”
从悦一直是笑着的,在国外生活了一段时间,人似乎开朗了很多。她不开他玩笑,面上顿了顿,只说:“想回来就回来了。”
去佛罗伦萨的这一年多,从悦没有回来一趟,其余小节便罢,就连春节也没有回来过。卓书颜耿耿于怀了好久,后来想想,她回来没有家人可团聚,何必特意请假奔波。
说着话,从悦注意到路灯变色,手虚晃摆了摆,提醒他:“红灯。”
江也嗯了声,顺势停下。这个路口的红灯等候时间偏长,夜色降临,道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挡风玻璃前是空空如也的车道,没什么看头,他的余光不禁瞥向身侧。
从悦颊边的发被安全带夹着微微凌乱,拱起了一小团。江也盯了几秒,“嗒”地一下解开安全系带,倾身靠近她。他把她的头发轻轻捞起,撇到两侧,从系带的桎梏下解救出来。
理好她的头发,视线扫过她的脸,顿了一下。
从悦不闪不避直直和他对视,距离很短,短到整个车内空间越显逼仄,气温仿佛也升高。
“你想亲我吗?”她眉梢微动。
“你希望么?”
从悦勾着嘴角笑,抬手扳住他的下巴,凑近在他脸颊亲了一下。随即将他推回驾驶座方向,“好好开车。”
江也仍然一派沉着,面色淡定如常。重新系上安全带,他踩下油门——
“砰”的一声,从悦顺着拐弯的冲力前倾,差点在急刹中咬到自己的舌头。
诧异又略带受惊地抬头,车头冲上了花坛。刚刚油门力道不对,方向盘打滑,车来了一个猛转弯。
路口的垃圾桶被撞瘪了。
“……”从悦看向江也。他佯装沉稳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没有闯红灯,但从悦和江也还是被逮进交警队,撞坏公共设施,需要赔偿。
交了罚款,填好单子,两人坐在凳上等候。
从悦盯着江也半晌,冷哼笑出声:“你不是挺淡定的么?”
他轻咳,“油门的问题。”
“你怎么不说是车的问题。”
“……”
江也生硬地岔开话题:“你上周说要画的那副画,画完了么。”
“上周?”从悦撇嘴,“哦,你说那个啊,画完了。”
“你老师怎么说,满意了吗?”
“还算满意,不过也指出了很多问题。”
他又问:“你打碎他的茶杯后来怎么解决的。”
“找了家做陶艺的,亲手做了个杯子,杯身上的画是我自己画的,他才勉强消气。”
从悦答完,聊起他,“你呢?现在见的那个资方,是之前很挑剔龟毛的那个合作方介绍的吗?他真的给你们拉生意了?”
“并不是。”江也道,“他只是说说而已,完成那单之后我们工作室的人没有再和他联系,现在在谈的这个是林禧出面拉来的。”
“也是,我就说嘛,他要是那么好心也不正常……”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全然无视地方,将交警队大厅当成了私人场地,聊得停不下来。
这一年多以来,如江也所期待的那样,他们没有断了联系。创业繁忙,但闲下来,江也总会给从悦发消息,从悦课业同样累重,除了佛罗伦萨学院进修班的老师,郎克龄也算是他们的老师,课后完成作业,还得去郎克龄的画廊一边帮着打下手一边学习。
生活中有什么琐事,他们都会和对方说,有趣的,烦恼的,或者不那么愉快的。
彼此脚下所踩大陆不同,存在时差,很多时候无法第一时间回复对方,他们都不急。内容渐渐变成了分享,很少有问题,或是对话,因为知道等待回答不容易。
于是就这样,他们用这种像两条错位对不上的时间线一样的交谈方式,互相把远在两端的世界连接在一起。
罚款处理好,交警队的人出来核对完信息,递给江也一张条子,而后告诉他们可以走了。
走出大门,静音的手机上有无数条未接来电,周嘉起和卓书颜就快把他们俩的手机打爆。
“糟糕,忘了跟他们说。”从悦傻眼。
江也道了声没事,给周嘉起回电。费时间解释了一通,其中当然省略开车撞上垃圾桶的缘由是因为他被从悦亲了一口,江也找了个借口搪塞,答应即刻赶回去,挂断电话。
后半段路,从悦没再闹他。江也稳当开到从悦的公寓,开进负一层,车头一丝不差地停进车位。
江也解了安全带,又给从悦解开。没了束缚,他也不挪开,就那么看着从悦,近得几乎要压在她身上。
从悦睇他,“还不下车?”
“刚刚垃圾桶的事很好笑?”他眼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