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有了(6)
我愣了愣,蓦地想起今日沈轻言与宁恒的惊骇之言。我心知我宫里头有皇帝的眼线,沈轻言以及宁恒今日所说的话定然会一字不落地传到皇帝的耳里。
我的脸色变了变,“陛下可是想处罚沈卿与宁卿?”
皇帝仍旧笑眯眯的,“非也。”
我算是豁出去了,“陛下,这错不能归到他们二人身上。哀家当时不该喝酒,这酒一喝就误事。”
“诚然。”
明明皇帝小我四岁,且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如今对着他,心中总会时不时冒上些敬畏之意。许是天子威严的缘故,我这太后也忒无用了些。
“沈卿和宁卿始终是我朝栋梁,承文莫要因一时之气而误了我朝的前途。”
皇帝深深地看我一眼,问我:“如此一来,太后可知这腹中的胎儿是沈卿的还是宁卿的?”
我颇为窘迫地摇头。
皇帝叹了一声,摸摸下巴,道:“朕想,兴许朕也有罪。”
我今日最最最听不得的便是“有罪”二字,是以皇帝一出口,我就干脆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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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晕实为假晕,人晕多了,装起晕来自是浑然天成。若说与沈轻言一夜春风,我可欣然受之,那么与宁恒的春风一度,我亦可勉强受之。我唯独不能受之的便是与皇帝行那闺中乐事。
我晕过去委实是件对事。打从我得了喜脉后,我身边的事情便一件比一件荒唐。依照这事的走向,估摸皇帝接下来会同我讲,我那腹中的胎儿是他的,偏不巧也是在六月初十那一日,至于过程如何,想必是令人瞠目结舌。
这日子过得就像那唱戏的,柳暗花明,峰回路转,惊吓不断。
“绾绾。”
我不动声色地继续装晕,耳朵竖了起来。这假晕有个好处,倘若皇帝说的话果真如我所想那般荒唐,那我便当作是黄粱一梦。反之,我亦可悠悠转醒,用虚弱的声音道:“陛下,哀家方才是动了胎气。”
只听皇帝叹了声起,而后用他那把少年老成的声音道:“我只是想说,六月初十那一日……”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可偏偏皇帝却停在那儿,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几欲睁眼瞧瞧皇帝安在,却不曾料到皇帝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委实有罪,若是那一日我同绾绾你前去苏府祭奠,便不会有今日的荒唐事。”
我松了口气。幸好幸好,我孩子他爹与我皇帝儿子并无关联,若是当真与皇帝有关联,他日我孩子出生,该是唤皇帝一声阿父还是阿兄?
“沈卿与宁卿也糊涂了些,竟与绾绾……”皇帝又叹了声,“罢了罢了,这事我也不想管了,绾绾你爱如何便如何。若是绾绾当真非沈卿不可的话,你要来当面首,我也定会睁只眼闭只眼。”
我惊地把先前所想的悠悠转醒给忘了,腾地瞪大了双眼,“什么?”
皇帝云淡风轻一笑,“沈卿果真是太后的良药,朕不过提了句沈卿,太后就不晕了。”
这话说得我可谓是心惊胆战,这字里行间的听起来隐隐有股不悦的气息。皇帝这眼睛不仅能隔帘探目还能识破我这浑然天成的装晕。我干笑一声,“哀家方才动了胎气。”
“这胎气今日也动得多了些。”
“兴许将来是个好动的。”我又干笑了一声。
皇帝似笑非笑地瞄了眼我的腹部,我想起皇帝这双眼睛的奇特,便倏地来了兴致,“陛下可看出了什么?”
皇帝一愣。
我兴致勃勃地道:“你可看出是男是女?是沈卿还是宁卿的?”
皇帝一下子沉了脸。
我见状便知不对,也不知刚刚是那一处碰到了皇帝的痛处。我在心里头反复想了想,倏地灵光一闪,宁卿二字扑腾腾地变得耀眼。
原是此般……原是此般……
我在内心叹息,想是皇帝不曾料到他心尖尖上的宁恒竟会与他母后有了瓜葛,倘若孩子他爹当真是宁恒,将来这孩子还需唤皇帝一声阿兄。心尖尖上的人的孩子竟要唤自己一声阿兄,想必是个人也不能接受。
此般反应,所属正常。
我理解地拍了拍皇帝的肩,“陛下,哀家这话问得有些唐突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皇帝兴许是听明白了我的话中深意,他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下来,说了声“太后好生歇息”便缓缓离开了我的寝宫。
我看他那背影,委实是寂寥了些。
想到我这番无心插足,硬生生成了坊间小民口中的“小三”,我心头顿时有些愧疚。只是如今已经酿成了大祸,再去追究谁对谁错也无必要。如今,我唯有将那罪魁祸首——酒从此收之禁之,否则也不知那一日又跑出了个喜脉来。
第四章
我这喜脉的消息,皇帝虽是压下了,但毕竟这天下间无不漏风的墙。在我捏着鼻子喝安胎药时,一道清丽的嗓音伴随着环佩叮当由远至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