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一身轻(65)
朱妙心中纳闷,许知元这么匆忙,到底是变化了,还是真的饿死了?这其间定有猫腻。她暂且一溜儿摆好饭菜,盛好汤,也若无其事,也柔情款款,暗底观察许知元的神色言行。
“我觉得你刚才象做一个妓女那样做我。”饭毕,面对空啤酒瓶,朱妙半开玩笑。
“是。”许知元剔牙,嘴里发出模糊的声音。他酒量极差。
“是?你说是?”朱妙对自己的耳朵和许知元发出双重疑问。
“我说什么了?”许知元把牙签扔了,“你坐我腿上来。”他拍拍大腿。
“我说你刚才像做一个妓女那样做我,你说是。”朱妙重复。
“你这一趟北上,可开心?有什么见闻?”许知元另起一行。
许知元问的倒是极平常的话,她因做贼心虚,觉得很有针对性,心被攥了一下。
提防、敏感以及欲盖弥彰,她的神经异常活跃。
“我说你刚才像做一个妓女那样做我,你说是!你再说一遍?”她握好了这张盾牌,抵挡任何攻击,没有比眼下这块贞洁牌更重要的了。
“我说是,并不代表你就是个妓女,你那么紧张干吗?你也可以说,我像个嫖客,并不代表我就是个嫖客。很简单的道理。”许知元也玩词儿。
朱妙气呼呼地,假装思考许知元讲的是否在理,实则揣测他是否有所暗示。是否继续装下去,如何装,得把握好度的问题,最好是有进退的空间。万一他已知道一切,只是意兴盎然地看她表演技巧,然后在谢幕前一把戳穿她,那时就如作贼被抓住,婊子立牌坊被识破,小脸丢得彻底。
许知元箍紧了她的腰,她判断,他不知情。
许知元又开始讲他从前的几个女朋友,赛过仙女。他说他被女人抛弃惯了。
“我是真的爱你,把那个小杂种赶走后,我原打算五一节和你结婚。但最近出了点事情,把我的计划打乱了。”
“什么事情?紧要么?”
“你别问,我会处理好的。以后找个机会,我再慢慢告诉你。”
“噢。”朱妙满心疑惑。
“你认识方东树?”许知元突然把方东树晾出来,目光咬紧朱妙。他这一招,是从林芳菲那里学来的。不过,朱妙并没有像许知元期望的那样,嘴里不受控制的滚出“方东树”来。
“还用问?我是干吗的,他是管啥的?”朱妙神色淡定。
“听说他总爱拈花惹草。”
“管那闲事干吗。不拈花惹草,还叫男人么?”
“我可没有啊。”
“你不是拈了我,惹了我吗?”
“林芳菲的老公是谁,你知道?”
“是谁?”
“方东树。”
“噢。”朱妙显得很意外。
“到北京,碰到方东树了?”许知元把玩着一张火车票。
“没有。”朱妙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的火车票,说句“我涮碗去”,便逃开了。
许知元平躺沙发,对着天花板说:“其实,从前的几个女朋友,我也是真心想和她们结婚的,她们全都不珍惜。女人啊,都贱,没有一个好东西!”
朱妙脸上一热,根本不敢接招,假装没听见,放水哗哗的洗盘子,脑子飞快的转。她已经搞不清许知元究竟都掌握了一些什么内容。
“朱妙,记着,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要相信,我是爱过你的。”
许知元说的是“爱过”,朱妙心里明白。
“你要甩我吧?没关系,我被人放弃惯了。”朱妙脸上原本很热,不敢面对许知元,磨磨蹭蹭几个碗半天没涮完。她脸上的热度,证明她存在羞耻感,并不是真正的婊子。这时,她猜测他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事情,脸上的热还没来得及消退,便滚下几行受伤的眼泪。她原本是要甩他,结果被他先甩,滋味总是不妙。她知道,她与程小奇的苟且,给了他比前几次更为致命的打击,他骂“女人真是贱,没有一个好东西!”,她只能装没听见,不能还击。
“你不是总怀疑我和别的女人乱搞吗?朱妙,我不想背黑锅,我原想拼命赚钱,买一台车,送你上下班,或者你开。”
“你知道我小心眼,心里知道你没和别人乱搞。”
“你信不信都无所谓。最近仍会十分忙,你什么时候想要了,打电话给我,有空我就会及时赶来。”
“你什么意思?我不需要性伴侣。”
“别说的这么绝对,区别不大。”
“找性伴侣,也得考虑找大一号的。”
“你那些要死要活的呻吟,都是假的?你叫床假,身体的湿度,假不了吧?”
两人的脸,说翻就翻了。毫无疑问,朱妙刻薄在先,许知元回敬在后。若把朱妙与许知元的感情比做决斗的话,这边许知元才喊一声举起剑来,朱妙已经把刀子捅进了对方的胸膛。朱妙根本不念旧情。许知元话里藏刀,她干脆用刀说话。朱妙十分庆幸,许知元有这唯一且十分关键的让她鄙薄的地方。但她也无法断定,是不是程小奇那个小杂种无耻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