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流年(一爱倾城系列)(37)
他看着她认真写字的样子,不知不觉地看了很久,直到雪容回头发现他已经醒了。
“现在是年初一晚上了。”她看他一眼,声音闷闷地宣布说。
陈洛钧试着又张了张口,还是说不出话来,只得坐起来伸出一只手,示意她过来。
雪容犹豫了一下,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他的眼神里交织着担心和胆怯。
他看着她怔忡了一会儿,似乎还没有完全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了。他双手捧住她的脸,整个人贴近她的身体,极其温柔地吻住了她的双唇。
她近乎本能般地闭起了眼睛。
他的嘴唇有些干,吻着她的动作带着曾经没有的生涩。
可那对她仿佛却是莫大的吸引,她只是犹豫了片刻,就放松了身体,搂住他的脖子,开始回应他。
他轻轻地托住她的脑袋,依旧温柔而小心地触碰着她唇齿间每一寸的温暖。而她却忽然狠狠地开始咬他的嘴唇,带着不顾一切的冲动。
似乎只有这样激烈的动作才能让她确定他就在自己面前,毫发无伤的,她原本的担心害怕都是只是误会。
他再也按捺不住,呼吸急促,拉开她的衣领,沿着她的脖子火热地一路吻过去。
吻到她颈后和肩膀之间那道疤时,他猛地停住了,接着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般,渐渐地泄下气来。
雪容也清醒过来,僵了一下,随即有些慌乱地伸手要去拉自己的衣领。
陈洛钧按住她的手,低头把脸埋在她的颈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松开了抱着她的手臂。
“对不起,我不应该来找你……”他没有说下去,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已经沙哑得听不见。
雪容冷静下来,坐直了身体,默默地穿鞋下床,走到厨房里,翻出一盒喉糖,再倒了杯热水,走回卧室放在床头,自己则去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洗澡。
站在滚烫的热水里,她久久没有动作。身体里有什么在流逝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觉得自己仿佛如同一座被遗弃荒野的雕塑,即使内心坚如磐石,外表却早已经风化脱落,变得不像样子。
她按着自己肩上那道烧伤留下的疤痕,指尖深深陷进皮肤里。
那是她去英国第二年发生的事。她半夜被浓烟呛醒,发觉客厅里火光刺眼。她第一反应不是要逃,而是想到自己的笔记本在客厅里,里面有所有她跟陈洛钧以前留下的不多的合影。
冲出去想拿电脑的时候,房间的门框砸在了她的肩上。如果再偏十几公分,她就要头破血流地死在火灾现场了。
被抬上救护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曾经的一切都被火焰吞噬时,她终于哭了出来。
周围的人都以为她是疼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忽然之间明白过来,自己因为那些荒唐可笑的绯闻,就放弃了原本属于她的阿洛,她的脆弱、蛮横、任性,让她在这场大火里失去了一切,老天连最后一点回忆都不肯给她留下。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回想起刚才那个不应该发生的吻,却无法抑制地想要更多。
她身体里仿佛有巨大的黑洞,只有一个人能够填满。一个她不知如何面对,甚至根本不应该面对的人。
她在洗手间耽误了很久才出来,走回房间里时,却发现陈洛钧本来扔在沙发上的大衣已经不见了。
他丢了张字条在书桌上,匆匆地写了几个字:容容,我有点急事,先走了。
都没有说他还会不会回来。
雪容盯着他的字条看了一会儿,手脚渐渐冰凉下来,苦笑着想,当初是她自己留了一句话就走的,现在他只不过是还回来而已。
她把字条丢在一边,继续伏在书桌上给爸爸写信。
她写了很多很长,最后却全撕了,对着一堆纸屑发了半天呆。
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爸爸不肯跟她联系了。
他们的生活都无喜可报,说什么都是在欺骗,在掩饰。
客厅里有陈洛钧落下的一个行李袋,估计是走得太匆忙,忘记了。
那个袋子布满尘土,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她打开来看看,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就只有一沓厚厚的剧本。
等了两天,陈洛钧一直没有来拿回他的东西。就算衣服他不要了,可是那写满了批注的剧本对他来说,应该挺重要的吧。雪容想,他一直没来拿,说不定也是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于是她决定把他的东西送到安迪那儿去,放在门口就走。
她一大早去到了酒吧门口,心想这个时候不可能有人起来开门,应该没人看见她,却发现酒吧门大敞着,里面没有开灯,什么也看不清,只是传来乒呤乓啷砸东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