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没有花(7)
她看着自己连着发出去的几条消息,不禁觉得田澄总是说她太在意别人的感受,老是把自己放到特别卑微的位置,还真是没说错。
她已经在犹豫要不要找蒋一清再解释一下时,蒋一澈忽然回消息了:“抱歉,你说的一个词我不认识,刚才查字典去了。”
陆晚云哑然失笑,她好像不觉得他的中文还需要查字典啊?“哪个词?”
“懂行。还好现在懂了。不好意思,我的中文水平七上八下的。”
陆晚云不禁又好笑,又觉得自己嘲笑ABC不太厚道,“你是说忽上忽下?”
“对对对,偷懒没有查字典就说错了。”他发了个挠头的表情。
“你的中文已经很好了。”
“没有没有,在美国很少用。我只限于读和写,一清有华裔的朋友,她还可以听和说。”
她咬了下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句话。他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缺陷,可是她却不能没心没肺地跟着乱开玩笑啊。
“早点休息,今天辛苦你了,晚安。”还好蒋一澈及时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没事,我回头再帮你看看,下次再帮你约中介。”陆晚云舒了口气。
“谢谢。”
“不客气。”
他又发过来一个“谢谢”的表情。
她又发过去一个“不客气”的表情。
两个人再次开始了无法结束对话的循环。
“晚安。不要再回了,不然就没了没完了。”
“你是说没完没了?”
“对对。谢谢。”
“不客气。”她已经完全是下意识地在发消息,并没发现自己已经笑得露出了八颗牙齿。
他发来了一个“我的天哪”的表情。
陆晚云憋住笑想了想,硬是忍住了没有回他,不然就真的没完没了了。
她打开了另外一个对话框,跟高正铭说:“我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等了五分钟,高正铭并没有回复。
她也习惯了,默默地把手机关静音,关灯,打开床头的音响,定了三十分钟后自动关机,闭起了眼睛。
第二天上班,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在陆晚云的办公桌上等着她。
“今晚是不是有约会啊。”下班时导播刘宏冲着玫瑰花努努嘴,揶揄她说。
陆晚云没有答,也没有把花带走。
“你的神秘男友老是时不时就送一大束玫瑰来,也太贴心了。”
陆晚云还是笑笑。
两人走进电梯,迎面撞上了高正铭。
“高、高、高台长。”刘宏一下子结巴起来,“您这么晚还上班啊?不不,我是说这么晚才下班啊?”
高正铭一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臂上搭着自己的西装外套,对刘宏礼貌地笑笑:“刚才有应酬,回来拿点东西就走。”
他一边说,一边不经意地看了眼陆晚云。
这人没什么架子,常年带着温文尔雅的笑,眼神清澈和煦。其实高正铭也算的上朗眉星目,只是一向疲劳过度,脸色不太好,看起来略有些憔悴。
“哦哦。高台长太辛苦了。”刘宏用力点头。
陆晚云直到电梯降到一楼,跟刘宏一起走出来,也一句话都没有说。
高正铭去地下车库取车了,没有跟他们同路,刘宏看着电梯门合上,才长舒了一口气。
“瞧你那个紧张样。”陆晚云取笑他,“副台长而已,叫得那么毕恭毕敬。”
“什么‘副台长而已’,”刘宏一边跟她往外走,一边神色认真地说,“你不知道他是我们这里最年轻有为的领导?当台长是早晚的事。他也算是我们频道出去的,咱们好歹都是他的嫡系呢。”
“你官斗小说看多了吧?一套一套的。”陆晚云抿嘴轻笑。
“这都是事实。”刘宏仍旧正色说,“而且你不知道吗?高总家里在北京可有背景了,人家是不折不扣的高干子弟。到上海来也发展得这么好,可见他也是真有本事。”
陆晚云只是笑笑不说话。
从办公楼里出来,陆晚云没有去取自行车。她绕过车棚,沿着半夜无人的小路折回了地下车库。
高正铭正在打电话,一边皱眉听对面的人讲话,一边在停车场里无意识地踱步,陆晚云只得在车边等他。
他几分钟后终于挂了电话,走过来一把从身后搂住她。
“刚才在电梯里也不跟我打招呼,学坏了你。”他低下头说。
“我叫你什么?高台长?高总?”陆晚云半推半就地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环住她的身体,轻声问:“想我没?”
他放软了声音,整个身体都紧紧贴住了她,温暖而亲密,一点也不像刚才电梯里那个彬彬有礼的“高台长”。
“一点点。”陆晚云伸出右手,拿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不超过五公分的长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