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世的左边等你(人鬼情系列之一)(29)

作者:西岭雪

无忧赖着不肯下车:“你们走你们的,这种规矩是定给你们这种人的,我才不要没事淋雨玩,呆会儿病了,又没人送免费药吃。”

以然板起脸来:“胡说,你也要下车,难道没听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吗?路天生是给三个人一起走的。”

我也笑:“朋友也要做一辈子的,当然你得下车。”

无忧摆手:“罢了罢了,我一张嘴不够你们两个人说,什么叫‘夫唱妇随’,现在我可算领教了。”

我们三人手挽着手走在北大桥上,男的潇洒女的俊俏,引得桥上的人纷纷侧目。以然得意:“都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柯以然何德何能,既拥有琛儿这样一位亲密爱人,又有无忧这样一个红颜知己,真真羡煞人也!”

我笑起来,忽然想起茶史上那段著名的“墨茶之辩”来,笑着问以然:“记得有个‘斗茶’的典故,是说司马光和苏东坡这两位茶圣的,我有个问题问你,肯不肯诚实回答?”

以然立刻两手相叠,学小和尚一休做入禅状:“请问。”

“司马光和苏东坡两个人都爱茶,而苏东坡同时又喜欢收集名墨。于是司马光就问苏东坡:‘茶欲白而墨欲黑,茶欲重而墨欲轻,茶欲新而墨欲陈,君何以茶墨两爱?’这问题真是问得好。喂,我也想问一问:你说,何以两爱呢?”

以然发窘,“嘿嘿”一笑:“奇茶妙墨皆香,春风秋月同美,各擅胜场,无分轩轾!”

我笑着鼓掌:“算你会说话,特颁天下第一马屁奖!”

以然左瞻右顾:“奖品呢?”

“马屁是空的,奖品也是空的,这么大海风,连味儿也吹散了。”

我们一齐大笑起来,以然向着大海张开双臂,高声呼:“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无忧倚在栏杆上,长发长裙随风轻扬,微笑说:“提起斗茶,我倒想起另一个典故来:曾经著有《茶录》的宋进士蔡君谟也与苏东坡斗过茶,特意取来著名的惠山泉煮茶,而东坡赴天台山收集竹梢上滴下来的露水,最后蔡襄输给了苏东坡。我就像那惠山泉,琛儿却是竹沥水,我终究比不上她的清新自然。”

这次,连以然也鼓起掌来:“好一篇论水说,果然是茶道中人别有情趣。”

我诚心诚意地说:“有你们两个人这样帮我,其实我才最应该感到幸福,才最应该感谢上帝。”我学着以然的样子对着大海张开怀抱,高声呼:“大海作证,我——卢琛儿,愿和以然、无忧相亲相爱,终生不渝!”

以然也同无忧一齐大喊:“大海作证,终生不渝!”

我们三个喊了一遍又一遍,凭海临风,多日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我第一次真正舒心地笑了。

梦中的华表

从茶馆到海滩的那段路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次,“明前”龙井也换成了“雨前”,可是案子却仍然毫无进展。

以然说:“问题一定出在琛儿喝下茶水睡着的那段时间里,可那不过是短短的半小时,钟楚博哪里来的时间一边回家杀妻一边开车载你去海边呢?难道他分身有术,或者世上有两个钟楚博?”

讨论沿着这个方向进行下去。

以然问我:“会不会是钟楚博趁你睡着的时候溜回家杀了许弄琴,却派另一个人开车载你到海边等着你醒?”

“怎么可能?”我不满,“你当我是白痴,连真钟楚博假钟楚博都认不清?好歹给他当了两年秘书,何况我们谈了整整一下午,都是关于公司的业务,哪里有人可以冒充得来?”

无忧说:“那么或许是颠倒过来,陪琛儿的是真钟楚博,回家害人的才是钟楚博雇的杀手。”

以然摇头:“那也不太可能。许弄琴是个非常多疑的人,钟楚博是她丈夫,她怎么可能认错?如果是别人,又哪有那么容易骗她喝下安眠药水?”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到底会是谁呢?”我焦躁起来,恨不得重新招弄琴魂上身,对着空气喊:“你在哪儿?怎么不再来找我了?是不是你也不知道那凭空多出来的时间是怎么一回事,不敢出来了?”

我神经质地笑起来。

神不知鬼不觉。可不是连鬼都瞒过?钟楚博也真是天才,竟可以把事情做得这样滴水不漏。

可是成语词典里说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不可能一点漏洞都不留下。他不能连天都瞒过。除非他真能瞒天过海,偷天换日。

偷天?我忽发奇想:“或者他进了时间隧道,在我睡着的时候,他启动时间机器,把半小时变成一小时,那就有足够时间杀了人再回到车上载我去海边……”话说到一半,自己也觉得无稽,只得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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