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狱(79)
听了他这个匪夷所思的答案,朱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和刚才那种让人看了不寒而栗的笑不同,是真正的甜美,在他怀里蹭动了一下,她有若撒娇的猫,“……只有你不肯骗我呢,不管这答案残酷与否,只有你,从不曾骗我。”
说完这句,停顿一下,她低低唤他:“以宁……”
“嗯?”
“我爱你。”
“……我知道,”他终于也笑起来,朱鹤也笑,抬起头,脸上泪痕犹湿,那双一向清冷寡淡的眼睛却柔软了起来。
她一生干练潇洒,从容淡定,只在人前,这样痛哭失声,狼狈不堪,愚蠢失态,只在张以宁面前。
因为他不在乎她到底什么样子,关于她的一切,好的坏的,全部都张开双臂,温柔的接纳。
只有他。
如果说掉入深渊,在无法救回她的时候,肯陪自己堕落的,只有张以宁。
手指底下的肌肤温度已然回复,知道她已然从陈年旧事和那刻骨仇恨中重新站了起来,张以宁拍拍她,让她靠在沙发上歇息一会儿,自己起身去叫化妆师过来补妆,顺便出去照顾一下宾客。
朱鹤点头,说等补好妆就出去和他一起招呼宾客,张以宁在她唇边偷了一个吻,转身走出,刚回到大厅,就看到一个醒目的银发男人拖着自家妹妹以赶飞机的气势一路碰碰作响的向他走过来。
哎呀呀,他在酒杯后眯起眼睛,脸上已经挂上全然人畜无害,温和又纯良的笑容——只是对面那个银发男人显然不怎么买账,看他笑得春光灿烂,立刻也对他龇牙一笑,牙齿雪白,寒意森森。
看着张以宁出来,立刻就有人跃跃欲试,要上前攀谈,哪知斜刺里杀出来一个任宣,第六感敏锐一点的,立刻闪开,生怕自己扫了台风尾,被当成炮灰,没那么敏锐的,还没等到张以宁跟前,就被任宣超了过去。
于是两个男人相对而立,一个笑得象要咬人,一个笑得像是等着咬,一时之间蔚为奇观。
其实这样一直下去也蛮不错,张以宁悠闲的想着,但是扫了一眼在任宣身后已经开始扶额的妹妹。决定身为兄长的人还是不要让妹妹太难做的好。
他主动向任宣伸出手,“您好,初次见面,任总对吧?”
“……希望这次见面能让您满意,张先生。”没用任何官面上的称呼,任宣礼貌的回握了他的手,松开之后,自然无比的牵住了若素,把她向前轻轻一带,让她以一种若即若离,暧昧十足却又让人挑不出毛病的距离靠在自己身边。
“……”张以宁扫了一眼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妹妹,优雅的比了个手势,“任总不介意去安静一些的地方聊聊吧?”
“当然不介意。”任宣微笑,牵起若素,跟着他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偏厅。
为自己取了一杯葡萄酒,为若素取了一杯苏打水,张以宁看向任宣,对着服务生手里的托盘比了个手势,问他要哪样,任宣回了一句请随意,张以宁为他拿了一杯白兰地。
白兰地干邑入口的味道,醇厚又清爽,任宣抿了一口,决定把话题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第四十四章
他开口:“若素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才,在我身边帮了我很大的忙。”
“……舍妹笨手笨脚,还希望没有给任总添麻烦。”
“怎么会?没人比我更知道她蕙质兰心……”说到这里,任宣本就充满一种慵懒性感的声音越发刻意宛转,简直显现出一种色情感来,他握紧若素的手,让她更加靠近自己,“没有人比我知道,她哪里最好。”
若素脸立刻就绿了。
话说,任宣现在演绎的就是何谓找死这两个字的最佳范本吧……
“看起来任总还是很栽培舍妹的,肯这么提携后辈,任总真是大度,还烦请以后对舍妹严厉一些,多锤炼她,好让她能尽快独当一面。”张以宁什么样的人?这样一个小小挑衅他哪里看在眼里,四两拨千斤一句话带过去。
啧啧,居然没生气,暗地里耸了一下肩,任宣看到不能达成目的,立刻决定偃旗息鼓,和他寒暄了几句,便要告辞。
张以宁不动声色,在看到他起身时候,忽然淡淡笑开,对他说:“啊,忽然想起来,还希望任总帮忙给谢董带句话。”
“……”任宣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好吧,不知要带句什么?只要张先生吩咐,在下能做的,都愿意效劳。”
他轻轻巧巧就把一句客套话说出了带火药味,张以宁也不以为意,摇着手里的杯子想一想,笑道:“就帮我带这句吧,‘一别八年,希望故人……未来无恙’。”
把这句话含在嘴里仔细咀嚼来去,细细品味其中的微妙含义,想了片刻,他才对张以宁一笑,“自然带到。”语罢,拉着若素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