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印时光(56)
一时间她愣在原地,季栩成为什么还在这里,就算是关心朋友也好,但是守在这里的为什么是他?洛子初的手里提着保温瓶,里面是她给易昕买的早餐,简单的稀饭加煎饼,真的很简单,她想病人应该也吃不了什么。
她强压下心头的胡思乱想,她知道季栩成也许是不想回家,毕竟住在冷冰冰的单人公寓未必比守着生病的朋友更好。
她走过去,将自己的厚外套脱下来盖在他的身上,无意中却惊醒了他。
“小初。”他蹙了蹙眉,还因为自己看错了。
“你醒啦?”洛子初在一旁坐下来,“易昕一直没醒吗?”
季栩成摇了摇头,重新将身上的外套给洛子初披上:“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他十分关切的问道,柔和的眉目染上星星点点的晨光。
“我怕再晚一点儿就出不来了。”话音刚落,她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估计是在病房里坐了一夜,他的怀抱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我真想带着你走。”他道。
洛子初听后心里像擂鼓一样,她眼神复杂地望着他,心里沁出莫名的感动,如同清晨的露水一样密密麻麻地攀附上心脏以及每一根血管。
[三]
中午的时候,易爸爸被易昕的主治医生叫去办公室,回来的时候面如死灰。当他淡淡地吐出“已经确诊是血癌”这句话的时候,易妈妈当场哭晕了过去。
易昕患的是白血病。
就在今天早上他们还坐在易昕病房内的椅子上,洛子初安慰易昕的妈妈,说还没有确诊所以不要太悲伤,可是现在,此时此刻,他们坐在房间里,整个病房如同隆冬的洞穴一般冰冷。易妈妈醒了之后便坐在易昕的床边,把脸埋进被子里泣不成声,易爸爸不停地揉弄自己的头发,好像这样就能拔走三千烦恼丝。洛子初看着沉睡的易昕,也忍不住哭起来。
她那样好端端地睡着了,却有着随时被夺走死命的可能,事情怎么会来得这样突然呢?易昕一向都好好的,身体健康,还那么聪明,怎么会突然病倒了,还患上了绝症。
这个过程中,季栩成一直坐在旁边默不做声,看起来面无表情,可是洛子初知道他也很难过。
就在洛子初胡思乱想时,季栩成喊了她一声:“小初,我们出去。”
季栩成心事重重地走出了病房,洛子初跟上去,他们一路走到外面的水池边。
“你早就知道了对吧。”洛子初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打颤,这是恐惧吧,身边的人随时会被桑葚带走的恐惧。
季栩成点了点头:“一个月前,小昕昏倒过一次,那个时候去医院看,就已经确诊,了,她只是没告诉别人。”
“一个月前,你为什么没告诉我?”洛子初很想狠狠地骂季栩成一顿,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稳重的男生会想不明白,如果他们一直不知道的话,易昕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了,她的父母该有多担心,她的朋友该有多担心。
原来季栩成早就知道了,难过昨天晚上的时候他会露出那样恍惚的神情,在他眼里,除了难过,更多的是后悔吧,如果易爸爸和易妈妈一直不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后悔死的。
“是易昕不让你说的对不对?”洛子初突然变得异常敏感。
季栩成突然抬起头看了洛子初一眼,然后淡淡道:“她说不想让更多的人跟着难过。”
洛子初吐啊让你感到一阵悲凉,这种感觉好像她曾经做过的一个梦,梦里有人在她面前放了一面玻璃,将她和她最亲爱的人们隔开来,她成了局外人,玻璃那边的世界与她无关。
她突然感到害怕。
“小初,你怎么了?”季栩成走上前,将洛子初拥在怀里。
原来她竟在不知不觉中蜷缩成一团,她的脑海开始盘踞着一个领他惧怕的猜想,而她又因为这个猜想感到强烈的自责与不安。
“你别担心了,小初。”季栩成摸了摸她的脸,他的指尖带着沁凉的湿度,可是他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直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易昕终于醒来了。
易妈妈有些激动地上前问道:“小昕,你醒啦?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易昕苍白的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那笑容脆弱得就像花瓣,轻而易举就可以撕碎,她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就是有点儿饿。”
“好好,你先躺会儿,我去给你弄吃的。”易妈妈说完便匆匆地跑出去。
洛子初上前坐到易昕身边,为她掖了掖被角,勉强地笑了起来:“其实我早上带来了一点儿粥,恐怕现在有些凉了,我看看。”洛子初说完,从床头柜上取来保温瓶,扭开盖子后倒进了碗里,所幸粥还没有凉,犹自冒着丝丝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