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启珊(20)
冷,好象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冻猪肉一般。
启珊的悲哀,硬生生硌在心口,她后退一步又一步,终于推开门出去,慢慢坐
在外面的椅子上。
不好描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不完全是悲痛,倒象是手指刚被机器压扁,
全无感觉的麻木。
不痛,只是一种不真实感,只是觉得怪异,只是觉得恶心。
有人过来问话,启珊一一回答。
人走尽,最后一句问话是:“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启珊摇摇头:“我没事。我坐一会儿。”
然后胃开始慢慢地痛。
象是胃里硌了块石头一样的痛,有什么东西生硬地硌在那儿,无法消化。然后
胃部开始绞痛,器官扭在一起,一阵阵地痛。
启珊慢慢缩成一团,然后冷汗不住冒出来。
会不会痛到昏倒?会吗?不会,只是痛,一阵又一阵地袭来,让人一次又一次
地用尽力气来忍痛,不是忍受不了的痛,只是力气一次比一次少,忍耐力一次比一
次差,终于崩溃到狂燥地想大喊大叫,却终于因为有别人的眼睛在,而不能发作甚
至不能流泪。
启珊慢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慢慢走出去。
那种想用头去撞墙的感觉又重回到她的身体里。
那是当她知道杨杨会离她而去,她却只能微笑着掩饰伤痛时的感觉。想撞墙,
想伤害自已的身体以平息精神之痛。
曾经有一段时间,颠茄片成了启珊的家常备用药,当一个人把本应狂喊狂叫倒
地痛哭的苦痛无声无息地咽下去时,胃就会消化不了这些块磊,而抽搐着扭成一
团。
启珊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颠茄片用热水冲下肚,十几分钟后,胃部会慢慢平
息,进而整个人都会放松,虽然还有一点悲哀,但这个世界已经可以忍受。
启珊叫辆车回家,取出颠茄片服下,然后倒到床上忍痛。
杨杨的音容笑貌又一点点回来,象一只小小的锐利的猫爪,一次又一次有意无
意地撩在启珊的伤口上,那一下一下的刺痛让启珊紧张,让启珊焦燥,让启珊失声
痛哭。
外面传来敲门声,启珊不理,想必是张社又来了,启珊知道张社满口金玉良
言,但是此时,她宁愿沉沦。
门外敲了又敲,终于停止。
启珊在沉静中正要更痛快地沉于悲伤之中,一声巨响,吓得启珊从床上跳了起
来,什么事?飞机撞大楼了?
没有,不过是玻璃被打破,一地的碎片,碎片当中还有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有
人用石头砸启珊家的玻璃,启珊自问没有做过什么让人来砸她家玻璃的事,她打开
窗户向下看,凌云飞站在楼下。
启珊当时就想用那块石头打破他的头,但凌云飞一脸关心,他问:“为什么不
开门?”
启珊哭笑不得,这年轻小子,比张社更过份,简直不知道什么叫保持距离。
启珊无言,做个手势让他上来,然后打开门。
凌云飞进来:“启珊,你还好吧?”
启珊微笑:“我没事。”伤心到死,也不至在后生小子面前失态,那种微笑,包
含太多沧桑在里面,即使一切过去了,即使公主王子从此过上幸福生活,那些沧桑
会留在身体上留在灵魂中,永远永远不会消失。
凌云飞忽然觉得有点吃力,象启珊这样的人,不是他明白了解的,不是他能安
慰照顾的,那么,他倒底用什么来爱启珊呢?
即使用一生来爱一个人,那个人也未见得会把他放在心上。
凌云飞可能是在这一刻爱上了启珊,同时,也在这一刻死了心。他半低着头:
“启珊,即使你把我当做普通朋友,我仍希望能同你在一起,一起渡过这个难关,
希望多少能帮到你一点。”
启珊的手握住他手臂,轻轻地握一握:“我明白。”
凌云飞苦笑,竟成了启珊安慰他。他只得道:“你不用理我,我给你准备点饭
菜去。”
启珊一个人做在客厅看电视,看喜剧,嘴角也带一丝微笑,可是,那双眼睛象
看不见底的深渊,黑暗,除了黑暗,你在里面什么也看不到。黑夜会有星光,启珊
眼里的深渊,是全黑的。
电视里还珠格格发出清脆的笑声,启珊想:“我杀了一个人。我必须对一个人
的死亡负责,而那个人,是我爱了十几年,依旧爱着的人。”
启珊想:“我依旧爱着他!原来,我依旧爱着他!他问我能否回头,我为什么
不哭出来,然后一连声地说‘能能能能能能’,我希望我说的是‘能’我希望杨杨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