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天,我要炸平康铎(36)
无论沉浸在多大的悲痛之中,事情必须要及时处理。
蓁宁已经想得很透,人也渐渐的平静下来,因为无论事情处理得如何,或者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她都甘心情愿地接受,她的心早已经被那场烈焰烧成了一片灰烬。
展堂的会议厅里气氛凝重,黑衣保镖在外来回巡视,参与这次行动的组织和策划的,除了五个行动者之外,知情的只有父亲的机要秘书和一个军事顾问,除此之外正中的位置上还坐着一位男人。
男人约莫五十岁,一头灰白的发,眉目精干,穿考究的中式绸缎棉袄,一柄黑色手杖搁在桌边。
座中诸人皆是默然无语。
蓁宁一踏进屋子,见到他,神色一愣,先上去奉茶,她捧着茶碗先唤了一声:“师傅。”
声音就已经哽咽了起来。
这位风家最有资格的元老级别人物,也是的展堂的总管,风家上一辈经他手教出来的弟子,几乎都成了家族中的中流砥柱,他此时看着眼前神色惨淡的蓁宁,这是他的收官弟子,也是他引以自豪的一个女娃,却没想到会经历这样的大不幸,老人脸上的神色依旧严肃,声音不免还是和蔼了几分:“坐我身边。”
蓁宁点点头坐了下来。
父亲骤然过世,人心浮动,看来大哥必须请师傅出来才能主持大局了。
蓁宁环视了一周,母亲没有出席,按照风家惯例,家母并不过问家族外事。
即使是她丈夫故去,她仍然恪守训诫。
又等了一会,门被保镖再度推开。
风桁人还不能走动,三哥扶着他进来。
风泽看了蓁宁一眼,才两三天光景,她已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原本明亮灵气的眼睛深陷成一个大窝,神色惨败空茫,整个人完全被这样的打击击垮了。
风泽脸上有些不忍,却还是告辞一声出去了。
人到齐了。
师傅一项一项地审查,风桁缓缓地回忆,他们一行人潜入之后顺利见到了C,即使怀疑是敌方设置的圈套,但风仑的指示是,迅速撤退,拼也拼出去。
在撤退时,风桁和方块护着人质先走,谢飞和父亲断后,撤出没有三米,埋伏的枪火已经响起。
他们在和敌人交火的过程中,风桁带着C先冲出了仓库,却没见到蓁宁接应的汽车,只好避往一边的树林,敌方埋伏在高处的狙击手突然袭击,C被击中脑部死亡。
风桁还没来得及回头接应父亲,仓库就已经发生了剧烈爆炸。
风桁说得很慢,但条理很清晰:“是我的责任,我没能保护好目标人物。”
蓁宁抢着说:“不是,是我,是我去得太迟。”
风桁说:“爸爸坚持要断后,让我们先出来。”
蓁宁忍不住抽泣了一声。
师傅看了她一眼:“冷静下来。”
蓁宁忍着喉咙的刺痛,死死压抑着自己不哭出声。
师傅开始发问:“你接到风桁的信号,是几点几分?”
蓁宁答:“十点零二十四分。”
师傅问:“可有立刻出发?”
蓁宁答:“是的。”
师傅问:“你抵达是约是十一时,路上花了多长时间,中间一切顺利?”
蓁宁答:“路上遇到政府军和叛军交火。”
师傅说:“耽搁了多久?”
蓁宁答:“约有十分钟。”
师傅不再询问,只直接说:“蓁宁,你去半堂领罚,由师傅执掌,今后三年,你不得再接触风家事务。”
蓁宁含着眼泪低低答应一声:“是。”
师傅说:“唤保姆带她出去,其他人留下来继续商议。”
蓁宁恍恍惚惚地踏出会议厅,腿一软差点摔倒,守在外面的风泽扶住了她。
她低着头,眼泪一直流。
风泽扶着她的手臂,她脸上的泪一直往下淌,也没有声音,就是肩膀微微抖动,泪水一直涌出来,眼前刺痛成一片模糊。
风泽心疼地说:“蓁蓁,你冷静点儿……”
她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白衫,细细胳膊透着凉意,仿佛脆弱得一捏就断,风泽和风家的所有人一样,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没想到他们这一去,竟然最后是带回这样的噩耗。
如果他没有顶撞母亲,如果他没有逼得她在这个家里不得安生,她又怎么会跟着父亲出征。他本来就不应该让她去,如果父亲和家庭必须要经受这一劫难,那么也应该由他来承担。
父亲一向最为宠爱她,而今遭受这般惨死,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有多么的巨大。
蓁宁的心理素质不比任何人差,他却清晰地记得那一天他领着在边境线接回他们,她仍镇定地照顾着重伤的二哥,只是当她在抬头看到他一瞬间,眼底却是完完全全的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