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天,我要炸平康铎(176)
柏钦杜沃尔殿下今日中午抵达首都机场。
随着敕雷战事的结束,墨撒兰驻军全岛,检阅军队,并在岛上的临时军事指挥中心举行了一个简朴的升旗仪式。
第二日下午三点,墨撒兰的护卫队将岛上遭受袭击的小学剩余的三十余名儿童送上了远洋军舰,他们将返回祖国接受各方面的救助和治疗。
孩子们离开的时候,操场旗帜半落,被战火和大炮轰炸过后的校园凋敝不堪。
一边是铁血铮铮的英勇之师,一边是天真稚嫩的柔弱儿童。
三军肃穆,惊涛拍岸,天地之间一片静默。
孩童清澈的眼中有大颗泪水。
这一个电视转播画面让无数的墨撒兰人为之泪流。
敕雷岛屿的战役顺利结束,墨撒兰控制了全部的港口航线,掌握了岛上的通讯基地,敌国平民被遣返北汶尼,战俘被关押在了基尔海军基地。
墨国的军队仍驻守在海岸线,四月四日,墨撒兰国家广播公司通过MBC的第一频道、第四频道、国会频道、新闻频道以及所有的全球频道向全世界发布了一则记录片,详细讲述这个古称——“夔里”的岛屿,被殖民侵占长达四十多漫长历史,这个流落在祖国的孤岛,如今,是回归的时候了。
四月五日中午十二时,北汶尼领导人发出了和谈声明。
一个小时之后,首相梅杰在市政大道一号宣布解除全国紧急状态。
侍卫护送着杜柏钦登上专机返回康铎。
梅杰派了助手等在候机坪,要跟他紧急商谈谈判事宜,杜柏钦自知自己已没有精力处理公事,便交待了提前赶来等候着的谢梓负责接待。
司机送他回泛鹿庄园。
轿车从机场高速下来,沿途的景致越来越熟悉,他正一步一步地靠近泛鹿庄园,那曾经是他从小到大最暖的家园,最安心的休憩港湾,最后的失乐天堂。
他此生再没有比此时更煎熬的时候,哪怕是当年父亲病逝,他半夜扶灵而回,觉得天地一片苍茫,身旁是母亲和年幼弟妹,纵然心底无比悲痛,但父亲最后的嘱托犹然在耳边,他深知重责在身,内心反而充满了浩荡振奋之气。
而如今十多年过去,半生所需做的事情大部分已经完成,却觉得刻骨的疲累,因为知道或许此后再也没有地方可以休息。
心头绝望烈火烹烧,将他烧成了灰烬。
走时她还替他整衣,温柔嘱咐,握手亲吻,她的手指很暖很软。
回来时整个人却只能一直往无望的深渊坠去。
他二十岁出头就爱上的单纯明亮的女孩,兜转了半生仍然是陪伴在了他的身旁,他明明已经错待她太多,他原本想要至此珍重宠爱的女人,他原以为后半生可以好好补偿的女人。
蓁宁还替他怀了他的两个孩子。
他原以为等忙完这一阵子,就可以好好筹备婚礼,陪她专心等孩子们的出世。
可惜哪怕他再怎么同命运苦苦抗争,到最后也不过是一个有着普通血肉之躯的凡人。
车子停到花园道,佣人告知他,蓁宁今日恰好外出。
他进了家就进了书房躺着。
军队驻岛后的后续工作,他不过是凭了一口气在撑着,这几天一直在发烧,却根本没办法合眼,数天数夜,没有一刻是能睡得着的。
躺在书房的休息室也睡不着,呼吸急促,偶尔喘息得心脏惊悸不已,心头一阵一阵烧,胸口恶心,浑身难受,每一寸骨头都在疼痛。
医生被拒之门外,他坚决不愿意见。
他心头乱,对繁缛的治疗也厌烦。
侍卫遵从了他的命令,将大门把守得严严实实,只让他一个人静会儿。
直到司三进来:“殿下?”
杜柏钦身上虚弱乏力,神智却一直异常清明。
司三躬身禀报:“蓁宁小姐刚刚打电话来,得知您已经回来了,她一会儿就回到庄园。”
杜柏钦怔怔愣了几秒,终于还是叹息一声:“扶我起来罢。”
司三扶着他起来更衣,隔着衣物,都能触到他身体滚烫的温度。
杜柏钦微闭着眼倚在床头,随手扣着衬衣的扣子。
一件灰蓝细格子衬衣,穿在他身上完全空空落落,杜柏钦手撑着床沿缓缓地站起,只是刚直起了身子,眼前便是一阵天旋地转袭来。
司三及时伸手扶住了他。
杜柏钦撑着司三的手臂晃了一下,整个人衰弱不堪,路都不太能走。
司三赶紧又扶着他坐下,温言地劝了一句:“您就躺着罢,蓁宁小姐也不是外人……”
杜柏钦微闭着眼,扶着床沿摇摇头。
司三只好唤了他的贴身侍卫进来,服侍他穿衣。
司三站在他的身后扶着他站着,感觉他身体的重量沉沉地压在手臂上,司三不得不双手搀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