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浅,且行且恋(48)
萤火虫。
数不尽的萤火虫,犹如点点星光在黑暗中漂浮。
范天涵拉着我在糙垛上坐上,我抱腿望着空中的萤火虫,只觉得夜似墨,星如雨。
良久以后,我转头想对范天涵表达一下我内心的汹涌之情,见他含笑望着我,一付已经望了我许久的样子,我不自在地摸摸自己的脸颊,问道:“我面上有甚东西?”
他认真道:“你安静时竟也有几分温婉静谧。”
我面上热了一热,咳一声想讲什么,一个不慎又被自己的口水噎着,于是一声咳变成数声咳。
他拍着我的背,无奈地叹气道:“赞你一下罢了,你不必如此激动。”
我这人自小被夸的机会甚少,应付不了如此正经的称赞,咳完后望着他深情的眸子,心跳如鼓在槌且尴尬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兴许我的尴尬逗乐了范天涵,他笑得眉眼弯弯,眼睛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地泛着亮光。
我呆呆地望着他的眼,经历了生与死、血与恨的人居然还有如此之清澈的眸子,黑白分明,不染红尘。
他用手轻轻地戳一戳我的脸颊,笑言:“发甚愣?”
我揉揉鼻子,撇开眼,觉得此人十分危险,像是个铺满落叶的泥沼,会出乎意料地让人深陷。
他忽地伸手捧住我的脸,慢慢地凑近,我望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只觉地额角开始冒汗,口干舌燥得很。
而他只是掠开我的刘海,在我眉间亲了一亲,抵着我的鼻子问道:“这萤火虫星星美不?”
我为了不把气息喷上他的脸,只能微微掀唇道:“美。”
“你见过最美的?”他没我厚道,气息喷了我满面。
我答道:“嗯。”
他伸手拢一拢我的发,然后笑着退开,抬头很认真地赏起萤火虫来。
我忍不住扒开方才被他拢到耳后的发,望着他上挑的嘴角,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萤火虫?”
“偶然一次散步时发现的。”他也不转头看我,死命盯着萤火虫,好像那是他失散多年的孩子。
我撇撇嘴道:“倒是很有情趣,散步咧。”然后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与谁。”
他这才偏头瞅了我一眼,淡淡回道:“独自一人,常常在想,千里外的你,会不会又和你师兄在屋顶赏月赏星星。”
我一时语塞,半响才道:“没有。”
他揽住我的腰,笑道:“我给你抓萤火虫罢?”
我依向他,环住他的腰道:“你身上有伤,要积德。”
他沉沉地笑,震得我贴在他胸膛的耳朵嗡嗡作响。
回去的途中我牵着范天涵的衣袖,偶尔用力晃上一晃,觉得很是两小无猜,心下十分满足,便大方地道:“今日我不该在你的脸上乱画,待你的伤好了,我再也不画了。”
他揉一揉我的发问道:“既是说,我的伤一日不好,你一日不放过我的脸?”
我无奈道:“倒也不是,我仅是偶尔为之。”
他脚步缓了一缓,咳了几声,忽地反手握住我牵着他衣袖的手,半个身子向我压来,轻轻笑道:“我有点倦乏,你扶一下我罢。”
我手忙脚乱地搀着他,缓缓地往军营走去,没有月光,没有影子,我们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呀大家。
不好意思前几天出行鸟,没赶上更新,看着我凌晨四点还跑来更新的份上,还是别否定我的人品罢。
久留
范天涵的军队原地驻扎了大半个月,这大半个月里我白天过得十分滋润,除了盯范天涵喝药吃饭外就是去找小五儿他们唠嗑,小五儿现在对我崇拜的不得了,觉得我既使得一手好暗器又能让他们家将军大人乖乖喝药,简直就是女中豪杰的那个豪杰,人中龙凤的那只凤。而且他还四处宣扬我的伟大事迹,是故我现在在军营内走到哪儿都有人用崇拜的眼神看我。这使我十分受用,但受用之际又觉得十分心虚,他们都以为我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殊不知我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疏松。
到了夜里我就过得比较忐忑了,由于身份是将军夫人,理所当然就得跟将军大人睡一个帐篷,而将军大人恐怕是军中待久了,虽说旁边有个倾国倾城的大夫,但毕竟怕落人口实也不好下手,所以他就像一头饿坏的狼,而我就像从天而降的小白兔。他白日里常常灼灼地将我望着,像是盘算着要如何把我生吞活剥,夜里便把我锁在他怀里,埋头在我颈边睡觉,吐气在我耳边,偶尔迷糊间还会吻上一吻,他的气息像是一张网,罩着我夜夜呼吸困难。我觉得我像等待凌迟的犯人,恨不得他一刀给我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