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浅,且行且恋(20)
他凉凉地瞟我一眼,道:“棋子打中的是你的眉骨,并非眉心穴。你倒是挺有概念的,若我没记错,你今儿从马车上翻下来用的可是峨嵋派的落雁式?”
原来落雁式竟是峨嵋派的,我心下十分不耻,师傅老儿是愈来愈没品了,连尼姑的招式都偷。
我寻思着范天涵不比我那愚钝的爹,这练武的事想瞒也瞒不了多久,况且这也不是什么违犯妇德之事,便把我和师傅大师兄之间可歌可泣、可集结成书册发行的故事给他讲了一遍,讲到激动之处忍不住想手舞足蹈,好几次都被他硬摁回c黄上去。
范天涵听完只是笑,淡淡道:“我料得你也不真是甚武林人士,幸好。”
他后面两个字更是声音淡的很,想他堂堂一介武状元,讲话就不能气拔山河兮就罢了,还这么细声细语,实在是委屈了武状元这名号。且这“幸好”让我一阵心虚,看来范大人也不乐意自己的妻子抛头露脸于江湖上,这与我的初衷可是大相径庭。
他奶奶的狗熊,所嫁非人。
倏地,我想起那个被我抛诸脑后的大师兄,忙问道:“大师兄呢?”
范天涵显露出不愿搭理我的样子,略略嘲讽道:“放心,他好得很,只是伤了你后愧疚地离开了罢。”
我安了心,遂笑逐颜开。
范天涵面色沉了下来,道:“怎么?你想与段郎闯荡江湖了?”
瞧这话说得,忒酸溜,忒不大方。人皆言宰相肚里能撑船,宰相他犬子的肚里至少摆个板凳吧,这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好意思拿出来说嘴,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我正欲数落他,忽地又想起另一事,便问:“你与我大师兄相识?”
他默了好长一会,默得我都快又昏睡过去才道:“我与你师傅也是相识的。”
我撑着眼皮,道:“那是,我师傅知交满天下,他连峨眉山的老尼姑都认识的。”
他倒是笑了,又掖了掖我的被子,道:“我们就这样罢。”
我听得不甚明白,但他确实很爱掖我的被子。
尔后他又讲了些事与我听,但因他的语调无甚抑扬顿挫,加上我头疼得很,便权当他为书塾的那位催眠老头儿,半合着眼望他的嘴一张一弛,半梦半醒间,他似乎挪了挪我睡的位置,也躺了下来,我隐隐觉得有丝丝不对劲,但实在是困得很,便由他去了。
我再次醒过来时,已不见了范天涵,想是之前睡糊涂了罢,他并无道理与我一起大白天一觉睡到晚。而现房内已点上灯火,宝儿在撑着头在桌子旁打着瞌睡,蜡烛在她脸颊旁燃着,千钧一发地等待把给她烤了。我正待唤她,骤地发觉此处并非状元府,乃我出嫁前的闺房也。
我在宝儿把小脸烤了之前及时唤她:“宝儿,姑爷呢?”
宝儿揉着眼睛问:“什么姑爷?”
我以为她睡糊涂了,便耐心道:“范天涵在何处?”
宝儿蹙着眉道:“小姐,你睡糊涂了罢?范天涵是何许人也?”
我被她无辜的表情唬得一愣一愣,道:“就……我的夫君呀。”
她促狭地笑起来,道:“小姐莫非是怀春了?恨嫁了?这好端端的那里来的姑爷呀?你快点起c黄罢,晚膳我去给你端来。”
作者有话要说:范大人絮絮叨叨地讲清楚事情真相时,王清浅同志她睡着了。
所以我说还是盲婚哑嫁好嘛。
省亲(中)
宝儿蹙着眉道:“小姐,你睡糊涂了罢?范天涵是何许人也?”
我被她无辜的表情唬得一愣一愣,道:“就……我的夫君呀。”
她笑起来,道:“小姐莫非是怀春了?恨嫁了?这好端端的那里来的姑爷呀?你快点起c黄罢,晚膳我去给你端来。”
语毕她便出去了,剩我倚着c黄头发怔,难不成一切皆为南柯一梦?这可比庄生晓梦迷蝴蝶还玄乎呀。
我用后脑勺敲了敲c黄柱,疼。
宝儿从门外探了头进来,笑眯眯道:“小姐,我逗你玩儿呢。我见你头上受了伤,师傅说过头壳儿受伤会忘记前尘往事的,我试你一试罢了。姑爷和老爷在厅里下棋呢,我扶你过去罢?”
我悔了,十三年前,我就不该把这颗球儿从府门口捡进来,我就该把她踢得远远的,天涯海角。
不过,我倒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我与宝儿进了厅,范天涵与我爹果然在下棋,我立于玄关处,远远地叫了声爹,语调婉转凄切。
我爹抬头望了望我,慈爱道:“浅儿,头疼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