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浅,且行且恋(13)
我笑盈盈道:“这辟地之事我们再从长计议。不过听到状元府如此之有规矩,甚感欣慰,不知这位表小姐是否住于府内呢?”
李总管忙不迭地点头:“表小姐住西厢房。”
西厢。崔莺莺和张生以他们的经验告诉世人,实乃个偷情的好去处。
我笑得愈发慈爱了:“我是不大清楚这府里的规矩,但我听闻一般有规矩的人家礼节都差不多的,那这表妹至少要给表嫂请个安不是?但我至今没见着这表小姐的面,也不知是这状元府太大,表小姐一直找不着我的住处,还是表小姐等着我去给她请安?”
我自认这番话讲得很是尖酸刻薄,即嘲讽了这状元府里的狗屁规矩,又讽刺了那位摆谱的表小姐,还顺带消遣了这芝麻绿豆点儿大的状元府。
范天涵闻言脸色沉了一沉,我看着心里忒欢喜,既然会讲这番话,我就预着要与他吵上一吵的。
哪知这厮面上沉上一沉后望我几眼,又马上阴转晴,笑着道:“云儿到亲戚家去小住了,待她回来,我定让她去给你请安。”
他那犹如多纵容的笑让我面上讪讪:“呵呵,我道表小姐看上去不像无礼之人,原来是不在府里。”
他猛地又沉下脸道:“你何时何地见过云儿?”
语气竟是十分严厉的,我被他堪比川剧变脸的脸色唬了一唬,呐呐道:“拜堂时我见过她脚尖。”
他先是一怔,后笑开来:“你倒是窥一斑而知全豹。”
我没他好心情,这不是在演大戏,他那脸上一会儿一个颜色的,我也受不住,我拉了宝儿道:“宝儿,我忽地有点倦了,我们回房吧。”
我走得匆忙,没瞧见被我彻底忽视掉的范大人是个什么脸色。
回房后我就真的歇下了,昨夜睡得迟,身上本就疲乏得很,沾枕就睡,睡得极沉,醒过来时房里已点上了烛火,范天涵在灯下翻着公文。这昏昏黄黄的烛光,映的他侧脸温温的俊,我的胃抽了一抽,许是饿了。
范天涵突然抬眸:“清浅,饿了罢?”
我翻个身背对着他躺着,就闭上眼再睡上一觉罢。
身后传来低低的笑,被褥陷了一些下去,我死死闭着眼,娘的,离老娘远点。
他的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肩上,“清浅,别恼了,厨房刚刚送了莲子羹过来,喝一点?”他如是说。
我耳根子软,只要人家放低身段,我万万是端不高架子的,于是起c黄与范天涵一起喝了两碗莲子羹。
范天涵吃了羹后还是回的书房睡,我日里睡太多了,没再睡着,躺在c黄上恍恍惚惚地想着,他到底为何娶我呢,那个表小姐为何会住状元府而不住宰相府?
作者有话要说:都在猜测范天涵为啥娶王清浅,别猜别猜,没什么了不起的理由的。
周日停更。
表妹
这,倒是出乎我意料的。
我尤记得她那天碾地时脚背用力绷紧那个彪悍劲儿,怎么着表小姐也不该是现儿立于我面前的柔弱女子呀。
她微微福着身子,欠了一欠,道:“子云见过嫂嫂。嫂嫂过门时子云拜会亲戚去了,没能早点来给嫂嫂请安,是以来给嫂嫂赔不是了,望嫂嫂原谅子云才是。子云听闻嫂嫂欲在后花园种花,故差人找了点珍奇花籽,还望嫂嫂不要责怪表哥与李总管,我自小身体不好,他们都惯着我。”
我这人易被皮ròu所惑,见她长相楚楚,颇有四姨娘年轻时的模样,且讲话句句入情入理,得体的不得了,便即刻就原谅她了,而且还觉得范天涵与李总管太小家子气了,就爱小题大做。至于她在我们成亲时碾地的事,我也决定不往心里去了。古来多少表妹都是爱把表哥摆于心尖上的,我料她也是其中一员。
年少无知时,我也爱过人,尝过其中的苦悲,总有天一觉睡醒便会大彻大悟的。
我令宝儿沏了一壶上好的乌龙茶,招呼这位懂事的子云表妹一起吃茶拉家常。家常一拉,我才知道这位表妹的命途有多么的崎岖坎坷蜿蜒颠簸。
她两岁死了娘,三岁死了爹。她娘死因不明,她爹是在与仇家厮杀时为救突然冲入战场的范天涵而丧命的。从此范天涵把萧子云当足了自己的亲生妹妹,俩人焦孟不离,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
听完她血泪的上半生,我心下是唏嘘与愧疚的。若不是我的江湖梦与对待感情的不上心,我也不会与范天涵成了亲,那么也就不会生生拆散一对潜在的鸳鸯,更不会生生粉碎一颗少女琉璃心。
午膳我与范天涵、萧子云一起用的,这也是成亲以来我与范天涵第一次一起用餐,若不算上昨夜的莲子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