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浅,且行且恋(127)
只是大师兄落下时还不忘将怀里的萧子云护好,令我惋惜不已。
这太神奇了,我疑惑地望着范天涵,他不理我,只顾着对外面下令道:“将他们二人送回牢里去。”
回过头来见我还望着他,才淡定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在墙外安排了几个吹箭的,箭上抹了点药。”
我……你……阴险小人。
萧子云与大师兄入狱后,师父又现身了,据说他自从我失踪后就四处探寻我去了,一听我回来了,屁颠颠又回来了。
师父现身时我正在亭子里吃糕点品茗茶,我劫后归来,基本上大伙儿就当我老佛爷来侍候了,我才说我想念娘家里那小亭子,范天涵隔天就让李总管找人砌了个亭子,造的是木头亭子,原意是想造个古色古香的亭子,但李总管这人贪小便宜,亭子造价太低,看起来实在形似糙棚。
亭子竣工那日,宝儿十分俏皮地往栏杆上一坐,晃着两小脚道:“小姐小姐,过来。”
幸得我腿脚不利索,走得慢了点,只听得吧唧一声,那木头栏杆裂了,宝儿她一着急,扭着臀儿想往下跳,那知她一扭,那木头栏杆就彻底断了,宝儿一屁股坐地上了。
有一成语叫牵一发而动全身,那木头栏杆仿佛就是亭子的那根发,它一断,亭子就彻底塌了,将宝儿埋了严实。
我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宝儿已从废墟中钻出来了,她灰头土脸道:“小姐,这亭子塌了。”
我震惊地问道:“你可伤着哪儿了?”
宝儿沮丧道:“这些木头太轻了,砸身上一点不疼。”
李总管又让人造了个竹亭子,可别说,这竹亭子造得挺好的,用的是上好的竹子,后来我才知道,李总管当年砍了萧子云的竹林,舍不得那些竹子就留着了,也还真刚好就物尽其用了。
师父现身竹亭子时,我也没多惊讶,早料到了他又该来说情了。
果不然,他表达了对我的关怀之情后便哀伤道:“浅儿,师父知道你吃苦了,但你看你毫发未伤,不如劝范天涵将子云与修儿放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呀。”
我拈了个枣子糕放嘴里,也不吭声,咱这会儿被求着呢,得摆谱。
师父又道:“浅儿,你就当积德,这么些年来,你也造了不少孽,你缺德呀。”
我这会儿谱也摆不下了,忍不住回嘴:“你才缺德。”
他点头道:“可不是,我要不缺德也养不了这两混账。”
他如此实心眼,我反倒语塞了。
他又道:“以我对修儿的了解,他虽然掠走你,他一定是好生待你的。而子云也不可能无故刺杀皇帝,这中间定是范天涵为了寻你而设下的陷阱。现儿一切也已尘埃落定,不如就算了罢?”
听他把一切讲得如此轻描淡写,我不由得火了,质问道:“那么那个枉死的小丫鬟呢?”
师父叹一声道:“你见那些个大侠顶着替天行道的名声,杀的人难道会少?官府何时管过?杀人偿命是江湖上最无稽之谈。”
呃,这么说也有道理……
后来不知道怎地,我莫妙地又应承了跟范天涵求情,大概我实在生性善良罢。
于是晚上范天涵在书房里看公文时,我便摸进去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了。
我拿了把鸡毛掸子,在书房内左挥右抹地掸灰尘,掸了半晌,范天涵也没回头望我一眼,我只好把鸡毛掸子往他身上招呼,他还是不动声色地任我在他身上掸灰尘。
我见状也只好先开口:“我今日去见娘了。”
停顿了良久他也不追问,我只好又道:“娘她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一提萧子云便哭,自责道是她没替兄长教育好女儿。”
范天涵放下手上的公文,格开鸡毛掸子,道:“你直说罢。”
我快速道:“师父让我来求情,希望你对萧子云与大师兄网开一面。”
他回道:“段展修私掠□,萧子云刺杀圣上,我帮不了。”
我撇撇嘴道:“大师兄掠的是我,我不告他了成不?至于萧子云行刺皇上,你我心里都明白是你一手安排的。”
他反问道:“那么萧子云之前杀的丫鬟呢?你不是一直想我替她讨回个公道?你的正义感呢?”
被他这么一诘问,我也挺迷惘的,正义感本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你一提起,我就觉得我得有。
范天涵见我沉默,伸手在我头上敷衍一揉道:“你先回房歇着,我看完公文就来。”
我往外走两步,觉得不对劲,又往回走,夺了他的公文:“我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么些年来,做的缺德事也不少,权当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