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呸(120)
推门进去,厅内竟坐满了人,一家老小皆在。眼眶微湿,连翘拉着我上前几步,到爹娘面前跪了下来。我爹说:“起来罢,这是做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他虽这样说着,声音里却带了一丝喑哑。
我抬头望他,这些时日他竟苍老了这么许多。眼角的纹路也愈发多,鬓角也尽数白了。我娘亲在一旁眼眶微红,扯出一丝笑意来:“你们俩都起来,外头冷,何必这样晚过来呢。先坐下喝杯热茶罢,有什么话,慢慢说就是了。”
【五八】一双雁 ...
她说完便要拉我们起来,连翘笑笑道:“娘亲这样子倒像是要哭一般,不过才一年多没见我,就想成这样?”
我娘亲看看她,起身已将她拉了起来:“就你嘴皮子厉害。”
我亦跟着站起来,看一眼厅中的人,心中百感交集。小仆过来加了凳子,我与连翘便坐了下来。连翘道:“现下虽然已抓到了纵火之人,也查得七七八八了,可父亲还未复职,不知父亲有何打算?”
我爹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随他去吧。”
“父亲可是说没打算,只顺其自然?”连翘抿抿唇,又笑道,“可皇上未必这样想,父亲这年纪,离请辞养老的日子还早着呢。”
我爹神色依旧淡然,不急不忙道:“工部是待不住了。”
我爹一生心血几乎都耗在了工部,如今却不得不离开,于他而言,如果不能继续留任工部,恐怕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我伸手接过小婢递过来的茶盏,捧着暖了暖手。连翘又道:“既然如此,父亲不如去个舒服的地方做一回闲人。辛苦了大半辈子,发掘些新爱好也未尝不好。”
她方说完,我娘便接了口:“以为谁都像你能这样自在?”
“也是。”连翘摊手一笑,“我便是这家里头最不务正业的闲人,娘亲莫要责怪。”
我爹摆了摆手:“罢了,今天也不早了。”他看向我:“连永,你是要回赵府,还是在这儿歇?”
“还是回府罢。”我站起身,浅笑道,“爹都下了逐客令,就不久留了。”
我娘道:“就留在这里罢,这么晚了,天太冷,在这儿过一宿也没事,难道赵偱还会说什么不成?”
连翘忽偏头瞧了我一眼,说:“没事,我陪姐姐一道回去。”她又看向我爹,道:“父亲,有些话女儿想单独与您说说,不知方不方便。”
我爹微愣,却旋即起了身,道:“去书房罢。”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弟弟弟媳及几位姨娘,再看看我娘亲,脸色似乎都不大好。连翘随即凑至我耳边道:“你再等会儿,我过会儿就回来,咱一道走。”
她说着便随我爹出门了,我娘亲拉过我,悄悄问:“你同我说实话,是不是赵府出了什么事?”
我低声回:“没有。”
她一副不信的模样,说道:“方才我一提到赵偱,连翘便帮你打马虎眼。你们俩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不过你到这年纪了,且这两年也愈发懂分寸,有些事我也管不到了。我就一句话,别总一个人熬着,那样谁也帮不上你。”
我点点头,又同她絮叨了这阵子的一些琐事,后来见连翘回来了,便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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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马车上,我问连翘是如何得知府外禁军已撤的消息,她轻弯了唇角道:“多留点心便好了。你这些日子只顾着忙你们府里的事,自然无暇顾及家里的事。也是今天下午时刚撤的——”
她忽地压低了声音道:“我还听闻,朝中最近会有大变动。那纵火之人,与邹之道可是有牵扯不清的关联。父亲被禁足的这段时日,大理寺和刑部可是明里暗里地过招呢,皇上那里的折子据闻都压成堆了。依我看,邹之道即便想安安分分继续做他的相国,恐怕皇上也不会允了。他们家最多留一个邹敏,其余人……恐怕都得外放。不过这事我们也管不着了,父亲既然不能继续留任工部,想必京城也是不能继续待的。我爹这一批都是老臣了,皇上如今看腻了这帮老臣的争来斗去,早就想将自己的心腹提上来了。用方才爹的话说便是,这世道终归是年轻人的,老一辈儿都得滚蛋。我昨天还听人说,皇上已经让礼部着手准备明年开恩科了呢。不过话说回来,国库吃得消吗?”
是啊,还得支持西边的战事,可够户部愁的。
连翘突然伸手戳了戳我:“我见姐夫好些天都没回过府了,难不成传闻是真的?”
我略蹙眉:“什么传闻?”
“说是皇上想吞了那边?”她指指西边,“我还听说最近兵制可能会有大变动,密令都已经先下去了。若不是为出战,不可能大费周章地重新整编调动军队。”